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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虎穴栖身（第1页）

吃罢早饭，吴二柱照例卸下门板，拿起块抹布，在一遭书架上擦拭起来。

钱谦民手上拿了一份报纸，用手肘捅了捅吴二柱，示意他进入经理室。

钱谦民把报纸递给吴二柱，说：“看看吧，成名人了，仗义侠士。”咋日的一场意外，让钱谦民不免忐忑：吴二柱这一番举动风头过甚，在哪怕是不经意的某一个细节上行藏不秘，都有暴露的危险。

这是本地的《闽都日日新报》，一行碑体大字十分醒目：

黑枪手闹市行凶好市民仗义相助

还配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前景是半裸上身的吴二柱和小四川，远景是那个女艄公。照片上，吴二柱一脸愕然，小四川刚一脸厌恶之色，远处的女艄公，正睁着一双大眼朝岸上观望……

吴二柱说：“这怎么还登报了？”吴二柱走马观花般粗略看了看报纸，便将咋日发现可疑男子、飞身保护祝迎春、沿路追击枪手，随后跳河、上船，巧遇“小四川”，合力擒获枪手，随后又去派出所录笔录的全过程，向钱谦民详述了一遍。

钱谦民思考着：“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当之处。”

吴二柱眨巴着眼睛，说：“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小四川’说，这人的脖子，是被河里的玻璃划开的。”钱谦民说：“这人的死，确实太过蹊跷。”吴二柱说：“因为当时我在岸下顶，他在岸上拖。这个过程中，他有什么小动作，我没法看到。”钱谦民说：“这个‘小四川’，什么来头？”吴二柱说：“只说是重庆大轰炸那年，家人全死光了，他独身逃难福建，在台江码头一带打杂，做零工，维持生活。”钱谦民思忖着：“看来，这个小四川’，绝非等闲之辈啊。”吴二柱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不会是二指禅功’吧？”钱谦民瞪大了眼珠子，问：“什么？‘二指禅功’？”吴二柱随手拿起一张名剌，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紧，比划着说：“在看守所的时候，郑水哥向大家传授黑道技法，其中就有这一招，还给起了个名，叫‘二指禅功’，还说，这个功夫练熟了，割包取物，神不知，鬼不觉。”钱谦民说：“也可以杀人于无形。”吴二柱说：“郑水哥没这么说。”钱谦民说：“我猜的，对这个‘小四川’，不可不防。”

两人正聊着，门外忽然响起了吴彩珍的声音：“祝长官，来啦。”

吴彩珍应该是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择菜，声音很清亮。这是钱谦民和妻子吴彩珍在长期的地下工作中形成的默契——只要两人有一人在忙正事，另一人，则自觉充当望风、警戒的角色，紧急情况下，可以提前预警。

祝迎春应该是应了一句什么，脚就跨过书屋的门槛，迈进里间来。

吴二柱手拿报纸，一时手足无措。钱谦民向他比划了一个按下的手势，便迎出门外。

钱谦民朗声叫道：“祝长官，早啊？里面请，里面请！”

祝迎春左手提着几包点心锦盒，右手提着一瓮聚春园美食“佛跳墙”，笑盈盈地迈进经理室，声音很大：“我来拜谢我的救命小恩人。”他把一应礼物都放在办公桌上，朝吴二柱拱了拱手，说，“这……这吴二柱，我记住了，吴——二——柱，这吴二柱与我有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了。”

钱谦民忙说：“哎哎，祝长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他又朝吴二柱说，“二柱，还不敬茶。”

祝迎春说：“不忙，不忙。”

吴二柱沏了杯热茶来，递给祝迎春，说了句客套话就准备离去，却被祝迎春拉住了胳膊。祝迎春话中透着亲热，说：“不急着走，不急着走，坐下聊聊。”

钱谦民指着桌上的报纸说：“正说着这事呢，冒失啊，这要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坏了你的大事，我跟他姐也没法交代呀。”

祝迎春说：“这青年哥表现得不是很好吗？跑得比我都快呢。”

钱谦民还在琢磨着祝迎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话说得就很谨慎：“他就是有股子傻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