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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坏书生巧施缓兵计 恶镖师函请故人来（第2页）

洪熙官曰：“然也。岭东派人士，现托梁老师来，致意于我，愿以后双方罢兵息争，和平共处矣。想当日，我派汝前往三元里，向令尊言和，彼等不肯，誓与我再决雌雄，其时彼等固仍未认输也。故前数日癫道人等再度到来挑战，不料又为我等所败，故今方心悦诚服，自愿和解耳。”

刘飞燕曰：“弟子亦向不主张残杀者。今彼等既觉悟前非，肯和平了结，正合弟子之心愿，可喜可贺也。”

洪熙官曰：“我等今日，既然和解，则以前之恩恩怨怨，一笔勾消，从今日起，后此结成朋友，互相切磋，此所谓不打不相识也。刘贤徒，汝亦应回去一行，问候父亲，以尽为子之道也。”

刘飞燕尚未答言，梁桂初插言曰：“老夫临行之时，曾受令尊翁刘光祖师傅所托。彼谓以前一时之气，将汝怒逐出来，但今已后悔无及矣。令尊平日爱汝如掌上明珠，汝一逃去，令尊翁想念不已，故托老夫言，谓洪师傅肯原谅，和平了结者，则请刘小姐偕老夫回去相见，一慰老怀也。”

刘飞燕曰：“奴奴非是忤逆之人，本不想背叛吾父，无奈父亲受人唆摆，投入死亡之路，奴奴劝之，不特不听，反欲把奴奴置于死地。古人有谓，小杖则受，大杖则逃。父亲既以大杖对付奴奴，奴奴迫得逃出耳。今父亲既已觉悔前非，奴奴理宜回去一行，以慰父亲也。”

洪熙官曰：“刘贤徒如此行为，不愧为一个孝顺女儿。刘贤徒回去之后，再来此间乎？”

刘飞燕曰：“弟子当然回来。弟子蒙师傅训诲，已渐有所就，焉肯就此中断，使前功尽废耶？弟子迟则半月，快则可五日，便回来，继续追随师傅受业矣。”

洪熙官曰：“既然如此，刘贤徒立即随梁老师回去可也”。

刘飞燕曰：“谨从师傅之命。但弟子此去，一去多日，还须带多几袭衣裳，以便更换，还请梁老师稍候，奴奴顷刻便来了。”

梁桂初以一切事情，均照原定计划而成，心中暗喜，点首唯唯曰：“贤侄女不必匆忙，老夫候汝回去便是。”

刘飞燕乃偕婢女转入后花园，转过大佛寺之精舍来，收拾好几袭衣服，使侍婢拿着，再出厅上，拜辞洪熙官、洪文定、胡亚彪等各师兄弟，随梁桂初步出馆外。郑涛送至门外。刘飞燕则回头一笑，依依不舍。

梁桂初命仆人往召轿舆至，与刘飞燕各乘一轿，仆人婢女跟随轿后。轿夫一声起轿，向前便行。刘飞燕回头从轿之后窗遥望，尚见郑涛呆立馆前遥望也。

当下两乘肩舆，数名轿夫，如飞而行。从大市街出双门底，过城隍庙前，入仓边街，从小北门而出，通流花桥，来到三元里牛精启之武馆，已黄昏时分矣。刘光祖与汤老龙、范大岳等，尚未用膳，方在厅上等候梁桂初回来，忽见门徒入报，谓梁老师已偕小姐回来了。

刘光祖大喜曰：“妙计已成功矣。各位师傅、师侄，切不可走漏消息，使小女得知我等之计。”

各人唯唯。刘光祖乃起，偕同各人出迎。甫至阶下，梁桂初已偕刘飞燕入，婢仆随后。

刘飞燕见刘光祖，即便纳头下拜道：“父亲大人在上。不孝女儿，一去多天，有疏定省，望父亲大人原谅也。据梁老师言，谓父亲大人已回心转意，接纳女儿前时和平了结之事，此后不需互相杀戮。女儿不胜欢喜，故特回来拜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玉体可好么？”

刘光祖伪装笑容，上前扶起刘飞燕，抚其秀发，作爱惜之状曰：“女儿恐为父年纪老迈，若与洪熙官作战，难免受挫，危及生命。女儿爱我，我岂不知。不过前者，一时气愤，致令女儿惊走，今及思之，深悔孟浪。女儿今日无恙回来，尚望不可再去，免使老父挂望也。”

刘飞燕曰：“请父亲原谅，女儿已弄假成真矣。前者，父亲使女儿化名，拜洪熙官为师，女儿当时，本亦无心投入少林门下者，后来女儿之秘密，为洪熙官所识破，洪熙官不特不加害女儿，且愿真个收女儿为徒，将绝技相传。女儿为彼之仁义所感，且见洪熙官之武技，确已登峰造极，为不可多得之名师，故已投其门下，习少林门武技矣。父亲亦喜女儿习少林拳乎？”

刘光祖面露笑容曰：“少林武术，确为天下绝技，故能蜚声遐迩，自成一家，殊非幸致也。前者，少林弟子，为我敌人，故为父不许汝习其技。但今双方已和解，由敌而友。女儿习之，为父不特不反对，且喜汝得此名师也。女儿不见各叔伯多日，今日重回，还不向各位世叔伯行礼？”

刘飞燕乃向汤老龙、范大岳、王三牛等各人一一见礼。礼毕，共坐厅上，谈及洪熙官，刘飞燕力言洪熙官确是一个爱好和平之人，并非好勇斗狠者。各人以刘飞燕袒护洪熙官，莫不暗暗恨之，但面上仍佯作无事，且随声附和也。刘飞燕信以为真，芳心喜慰。

各人间谈一会，已到晚饭时间。门徒辈捧上嘉肴美酒，大肥鸡、牛白腩，纷然杂陈。刘光祖与各人，围坐猛嚼。刘飞燕亦在座焉。饭后，刘飞燕偕婢女到后楼房中就寝。

是夜，梁桂初与刘光祖等共话于厅中。刘光祖问及梁桂初，洪熙官态度如何？

梁桂初笑曰：“洪熙官尚不知我等之计，已答应和解矣。彼尚谓从此以后，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互为好友也。”

刘光祖曰：“然则小女在少林门中，有何发现？”

梁桂初曰：“女公子一闻洪熙官和解之言，亦当即答应，并无思疑。只是老夫偕女公子回来之时，有一少林弟子，年约三十左右，面白无须，貌颇俊俏者，送到出门外，呆呆而望。而女公子亦频频回首，似是依依不舍者。由此看来，女公子必和此人已发生情愫也。”

刘光祖曰：“老师亦识此人否？”

梁桂初未答。汤老龙即曰：“此人乃洪熙官之门徒郑涛，江湖上人称玉面郎君是也。”

刘光祖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少林弟子，恃着白净脸庞，便施吊膀手段，引诱吾女，老夫决不使其嫁此小子也。梁老师，现在洪熙官既已答应和平了结，我等可依原定计划，暂取和平态度，静候云中客到来时，再作打算也。”

梁桂初曰：“当然。不只取和平态度，老夫主张，更取亲善手段，故意向洪熙官打交道，时相过访，使洪熙官未加提防，到时机成熟之时，突然攻之，彼便措手不及矣。”

刘光祖曰：“我突然到访洪熙官，岂不是令彼怀疑？”

梁桂初曰：“无妨。女公子既弄假成真，拜洪熙官为师，汝即藉此关系，以探视女儿、拜谢师傅为名，便可时到探访，而不致令彼思疑也。”

刘光祖曰：“若此，又有一难。”

众人问何难？刘光祖曰：“小女既与少林小子发生情愫，我正想禁绝之，不使小女再去，以免为小子所诱。今若命小女再去大佛寺，又不能监视着小女，禁绝二人来往，若果又弄假成真，岂不是赔了夫人耶？”

梁桂初笑曰：“刘师傅，古人有杀妻求将者。为求将，把爱妻杀了，尚无可惜。今刘师傅为师复仇，不妨使女儿与少林小子伪作亲善，使彼等不疑。假如女公子真与少林小子结合，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公子虽然肯下嫁郑涛，洪熙官亦不主张者也。”

刘光祖一想，笑曰：“梁老师之言，又系道理。老夫明天依计进行便是。”

是夜一宿无话。翌日清晨起来，刘飞燕至刘光祖房中，问候父亲早安，为礼既毕，侍立一旁。

刘光祖曰：“飞燕吾女，汝回来之后，再去大佛寺习技乎？”

刘飞燕曰：“然。女儿昨已向父亲言之。”

刘光祖曰：“女儿年纪尚轻，容貌亦不俗，在少林门中，不少男性同门，男女相处，易生情愫。我家历代，虽以武事起家，但世代祖宗，皆是光明磊落，向重礼教者。因此，女儿去后，要严守礼义，切勿干出不名誉之事来，破坏我家历代清白家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