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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小鬼头暗爱玉面郎 名拳师义感好女儿（第2页）

刘光祖点首曰：“小女初出茅庐，经验未丰，无怪其然。如欲观察详细，必须由我亲自出马。但我谬谬然留于其馆中，必为其所疑，露出马脚，反为不美。”

众人言至此，忽见门徒入报，谓梁桂初老师来访。癫道人笑曰：“来得正巧。梁老师足智多谋，必可代我等解决此事。”言罢，偕同各人，出而相迎，接入厅内，延之上座。

坐定，牛精启曰：“梁老师，我等今有一事，未能解决。素稔老师有智多星之号，故请代为筹划。”

梁桂初问何事？牛精启曰：“我等初时，派刘侄女混入洪馆之内，侦查洪熙官之造诣与馆中秘密，但今已十日矣，仍查不出有何秘密出来。刘师傅欲亲自前往，又恐被洪熙官看出破绽，故迟疑莫决。”

梁桂初大笑曰：“此易事耳。各位之目的，在打倒洪熙官耳？”

牛精启曰：“当然。但未知洪熙官之虚实前，则刘师傅未便动手。”

梁桂初又大笑曰：“以首次比武为例，癫道长之技，已足与洪熙官相敌矣。”

癫道人曰：“然！”

梁桂初曰：“既然如此，就请刘师傅与道长合力，以二人对付洪熙官，岂不是必操胜券乎？”

刘光祖、癫道人齐声曰：“又系道理噃！梁老师不言，我等几已忘记。我等二人，皆精铁布衫之技，以二人夹攻之，洪熙官必然丧命矣。”

牛精启曰：“梁老师之计虽妙，但洪熙官之外，尚有陆阿采、洪文定、胡亚彪、周人杰、吴勇、郑涛等又如何？”

梁桂初曰：“各位师傅，连同方、赵两位捕头在内，个个皆是武林中名手，何畏陆阿采、洪文定？且今刘侄女已混入洪馆之内，可作内应。各位最好找一夜月黑风高之时，由刘侄女在内接应，夜半起来，潜启门户，迎各位齐入馆内，乘洪熙官、洪文定等睡熟之际，立即分头冲入房内，以二人攻一人。洪熙官梦中惊醒，猝不及备，必为各位所败者也。”

各人闻言，均拍掌称妙。癫道人乃望望各人，除吕天云已战死外，在座之人，共有八名，加上方遇春、赵云桐两名捕头，一共十人。而洪熙官等，连陆阿采在内，亦有七人，其他门徒未计。若以二人攻一人，不充分配。牛精启之门徒，又皆武技平庸，不能相助。一时束手无策。

梁桂初曰：“既然人数不足，老夫亦有一弥缝之计。俗语有谓蛇无头不行。少林弟子，以洪熙官为首。若先把洪熙官一刀两段，除去蛇头，剩下各人，心惊胆裂，战意大减，必非各位敌手也。”

癫道人曰：“此计亦妙。但须查清楚洪熙官馆中之房舍情形，与洪熙官、洪文定各人住宿之地方，方易着手。刘侄女，汝居于洪熙官馆中十日，必知其中详细也。”

刘飞燕曰：“当然知之。请取纸笔来，待奴奴划一地图与各位看看。”

牛精启乃命门徒拿纸笔来。刘飞燕乃将洪熙官馆内之形势，写成一图，交与各人观看。只见洪熙官之武馆，乃附设于大佛寺之右方，与大佛寺同一大门入。入到天阶，转过右边，经两度回廊，便为演武厅。厅右侧为客厅，左侧为军器房。后有房三数十所，以前是大佛寺之禅房，后为洪熙官租用，为门徒辈居住之地。后花园内，复有后厅，厅后有一楼，下再有房数间。洪熙官则居于后厅房中，洪文定、胡亚彪等与门徒十数人，则居于前厅房内。

各人观看既毕，癫道人便问陆阿采住在何处？刘飞燕曰：“陆阿采自设武馆于豆腐巷，夜间不在洪馆住宿，只常来饮酒闲谈而已。”

癫道人以手加额曰：“得之矣，此天助我等成功也。”

各人问何故？癫道人曰：“洪熙官独自一人，居于后花园之厅房中，洪文定等则居前座。照此地图看来，前厅与后花园之间，中间一度小门，我等若把守着此门，前厅之人，便不能入后厅助战。我等可集中力量，解决洪熙官矣。”各人拍掌称妙。

癫道人曰：“后花园有小门一度，刘侄女可潜启此门，放我等入。贫道与刘师傅，负责合力冲入后厅，把洪熙官包围冲杀。彭师侄、方遇春、赵云桐与各位师傅，则负责把守通往前厅之小门，以挡住洪文定等。待杀了洪熙官，再合力向前厅杀出。洪熙官既死，陆阿采亦不在，洪文定等必非我等敌手。洪文定等亦败，剩下陆阿采一人，孤掌难鸣，易解决矣。”

牛精启等拍掌大喜曰：“此计确妙也！洪熙官必死无疑矣。”

刘光祖亦笑曰：“道人虽名癫道人，但观其计，则并非癫也。”

癫道人亦笑曰：“贫道癫性发作之时，则无人性。但有时却足智多谋，虽诸葛复生，亦不能及也。刘侄女可于明日回去，切不可稍露痕迹，使洪熙官等有所预备。刘侄女记住，汝明日回去，明晚四鼓后，潜开后园小门，持剑预备，接我等入，然后与启师傅一齐把守后厅前之小门，以抵御洪文定等入来。不得有误。”

刘飞燕唯唯领命。癫道人又下令各人，打磨好军器，准备明晚，初更起程，三鼓来到大佛寺后之仙湖街，四鼓进入洪馆后花园，与洪熙官拚个你死我活。各人得令，个个摩拳擦掌，誓报前仇。牛精启又置酒与各人痛饮，预祝成功。是夜，飞燕与婢女夜宿于牛精启之武馆中。

一宿无话。当日下午，刘飞燕偕婢女，乘肩与回到大佛寺洪馆，洪熙官尚未知之也。

是夜二鼓过后，洪熙官、洪文定等教授武技完毕，食完夜粥，分别回房就寝。洪熙官果然回后厅房内睡觉。洪文定、胡亚彪等，则在前厅后之房中。

三鼓过后，刘飞燕在大佛寺精舍内，拔起宝剑，细细观看，只见剑光闪动，犀利非常，暗念此剑不久，饮洪熙官门徒之血矣。继又一想，洪熙官之门徒，个个英俊非凡，尤其是教我习技之郑涛，年少貌美，身材健硕，性情复温文，彬彬有礼，为不可多得之少年也，奴奴与彼虽为师生，但颇爱慕彼，彼与奴奴前日无冤，近日无仇，若忽然杀之，于心不忍，于理未合，且大好少年，就此死去，极为可惜也。

刘飞燕想至此，忽然动了恻隐之心。盖刘飞燕年已双十，生得美貌如花，父为武夫，而自己复精通武技，因此穷贱之人，刘光祖不肯将其女相配；富贵之人，又畏刘飞燕为武人之女，而门户亦不登对。刘飞燕之婚事，乃陷于高低不就之境，标梅已过，嫁杏无期。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刘飞燕芳心已怀春久矣，到洪熙官武馆之后，与玉面郎君郑涛，耳鬓厮磨，虽然短短十日，却已生了情愫。适值郑涛之妻已丧，正中心怀。

是夜，刘飞燕持刀将出花园之际，想及郑涛及洪熙官、洪文定等。奴奴与彼等固无怨仇也，为什要将彼等谋杀呢？今晚夜，战端一启，双方必死伤。奴奴之父，首当其冲，他老人家，已几十岁矣，何必受此战祸？

刘飞燕到此紧急关头之际，理智忽然清醒过来，深觉不宜扩大战火，但此时癫道人与父亲等，已将来到后门之外，战火迫近眉睫，如何是好？刘飞燕左右思维，想起唯一之计，只有立即通知洪熙官，说明原委，使洪熙官等暂时避开，从前门退出，待明日才对父亲解释，使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奴奴亦得继续在此习技，得与郑涛时常聚首了。

刘飞燕想至此，乃命侍婢留在舍中，不可外出，独自一人，步出花园。明月在天，时方三鼓刚过。刘飞燕直入后厅，至洪熙官之户前，则房门紧闭，洪熙官方在房中熟睡也。刘飞燕以事机亦迫，不避男女之嫌，伸玉指轻敲房门。

的的两声。洪熙官从梦中惊醒，喝问谁人深夜叩门。

刘飞燕在房外低声曰：“洪师傅请开门，弟子刘飞燕也。”

洪熙官曰：“我与汝虽为师徒，但仍是男女有别。汝如有事，明天才对我说。”

刘飞燕曰：“非也，有件紧急之事，非立即禀告师傅不可。若稍延迟，无法挽救矣。”

洪熙官不知有何紧急之事，急自床一跃而起，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刘飞燕入房，拜倒于地曰：“师傅请恕弟子。奴奴今夜良心发现，不敢再瞒师傅。奴奴实非千总之女，乃武昌拳师刘光祖之女儿也。家父一时不察，竟偕奴奴南来，帮助癫道人等，与师傅作对。家父伪称千总，派奴奴混入贵馆，以作内应。今夜四鼓，家父与癫道人及方遇春等数十人，即从后门入来，里合内应，将师傅谋杀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奴奴深感师傅人格伟大，故良心发现，请师傅与洪师兄等，暂从前门避出，以免冲突。待奴奴明日向家父解释，使双方和解，共享和平日子。想师傅必予同情也。”

洪熙官闻言，大惊曰：“原来如此。贤徒良心未泯，殊堪嘉尚。我看你面上计，暂时避开。汝明日对汝父解释，握手言和便是。汝可对父言，我非好勇斗狠之人也，但若彼等进迫，我便不能不起而自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