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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徽卿从保姆手里接过汤锅,嘱咐她去拌点小菜,她交待清楚注意事项仍觉得不放心,干脆推开保姆自己亲手做,她一边淘洗一边念叨维止吃菜只要一点盐,什么调料都不能加,也不可以放油,更不能放葱姜蒜,她说这些时娴熟到如同在说自己的事,没有丁点迟疑,仿佛这些早已融入她骨子里,伴随她每一下呼吸和眨眼,这辈子都忘不了。
保姆在一旁打下手,附和说先生到了这个年纪一点赘肉都没有,身材紧实得女人都嫉妒,自然是处处都要忌口,论起这世上穿西装最好看的男人,先生一定名列前茅。
严徽卿抿着嘴唇笑,“他一向自持,很少有什么诱惑得了他。所以在外人眼里他也很冷酷。”
保姆端起盆接住洗净的蔬菜,“夫人不用太担心,普通百姓家的男人尚且知道收心回来,何况夫人和先生同甘共苦这么多年,先生不是糊涂的人,他很清楚谁适合做妻子,谁适合生活。”
严徽卿嗯了声,“我知道。”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可天底下的妻子,不想要丈夫的感恩,尊重,或者他眼里的适合,相比较这些东西,感情更弥足珍贵,那才是女人爱做的梦。”
保姆将围裙系在严徽卿身上,抻了抻上面的褶皱,“夫人这么理智聪慧的女人,怎么会想不通这一点呢,夫妻之间有感情的太少了,每过一年感情就淡一层,到最后所剩无几,支撑彼此生活的筹码无非是孩子,恩情,合适这三个词。感情再美好抓不住吃不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这些才最实际,妻子的好处就在于,肯向生活的真实妥协,肯为了扶持照顾丈夫把自己的脂粉擦掉。而情人则办不到。”
严徽卿咧开嘴笑,“也好,能做守在家里等他回来的女人,也是一种幸福。”
保姆盯着她脸上漾开的层层笑容,看出她心情很好,问夫人是有什么喜事吗。
严徽卿说你看出我像有喜事的样子吗。
保姆跟了她这么久,难得见她如此不矜持喜笑颜开,她本以为昨天下午那位小姐来了以后,严徽卿会十分消沉,倘若她不放在心上,也不会叫人把那位小姐请到家里来会面,她那么敏感深重的心思,怎么可能痛快得了。
可保姆现在才幡然醒悟,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击垮严徽卿,也不可能使她输,她不动声色的手段连林维止都会偶尔招架不住跳入坑中,其他女人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先生是不是送夫人什么心爱的礼物。”
严徽卿将切好的菜丁装点进瓷盘,“这可不是他能决定,要看天意。”
“夫人好心好报,天意不会亏待您。”
严徽卿用两个小时忙碌出一桌十分丰盛的早餐,林维止洗完澡下楼看到几乎摆满的碗盘,而她就站在桌后,脸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细汗,他抽出两张纸为她擦了擦额头,“辛苦。”
严徽卿立刻握住他的手,“为你做什么都觉得很好,怎么会辛苦。”
“以后不需要做这些。”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又说,“早上多休息。”
保姆端着一碗浓稠的汤药从厨房走出,递到严徽卿面前,“夫人,先生心疼您,以后听先生的话。”
她笑着说难道我连灶台上的事都做不了吗,听他小题大做。
林维止嗅到空气中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他发现严徽卿正眉目狰狞喝一碗药,几次停下要呕吐,最终还是强忍灌了进去,他问那是什么,保姆说是可以调理身体适宜受孕的药。
严徽卿喝光那一碗捂着嘴缓了很久,直到喉咙翻滚了一下,最后一口浓稠的底液被吞咽入腹,她整个人如释重负,长舒了口气。
“还有多少。”
保姆说还有几副,恐怕要再喝几天。
严徽卿苍白着一张脸走到林维止身后,弯腰搂住他肩膀,她满身药气,林维止很讨厌这样的味道,但正因为他都不能容忍,他才有些愕然严徽卿可以如此坚持喝下了数百碗,只为得到一个孩子。
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了他,亦或者为自己,林维止都不得不震撼。
女人固执起来,真是非常疯狂。
他垂眸看着她缠住自己的手,她的手因为年常日久喝药,而变得有些枯黄,原本就瘦弱,看上去十分单薄可怜。
她将自己的唇埋入他黑硬的短发间,“维止,只要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我并不在乎承受多少苦楚,想到你抱着孩子欢笑的模样,这个过程付出什么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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