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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被要求提供关于‘六朝金粉’的一切,对此并无犹豫,曹奉孝将所有资料提供,并明白解说了自己与曹仲德研讨出的一些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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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曹奉孝,天机紫薇在书架上翻翻找找,似乎是有目的而来。
“你上次所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从中归纳出来的东西,使我可以从‘六朝金粉’的手中生还,所以,也许我应该说声‘谢谢’。”
微微动容,曹奉孝道:“那么,师兄您已经完全洞悉了他们的弱点了?”
一笑,天机紫薇摆手道:“没那么快,至少…对旻天帅,还不能这么说。”
纵如此,已令曹奉孝大感振奋。他当前最为关注的便是‘六朝金粉’这队人马,若能击破,至少便可安靖地方,将城中难民散遣回乡,这十几万老少便如十几万斤的重担,已令他头痛好些时日了。
“其实,若说破时,也一钱不值,花非花,雾非雾,牡骊牝黄,虎变愚测,就是这么回事了…”
听毕天机紫薇的介绍,曹奉孝眼中闪闪发光,喃喃道:“好,很好,原来如此,这便简单了…”忽然想起天机紫薇在此,忙又躬身道:“谢师兄。”
淡然一笑,天机紫薇道:“互惠互利的事情,谢什么谢…”又叹道:“但我却很怕已经晚了…最近三天来,不是都再没有案子出来了么?”
又道:“我今次来,还有一个要求,瓜都历年来的地方志,现在都被你搬来了对罢?”见曹奉孝点头,便笑道:“我要拿一部份,查件事情…最近一百二十年来的,你都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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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尽欢!
帝少景十一年,七月十五,瓜都。
自寅时开始,忙碌的人群就不断出现在街道中,这一天,所有的店铺都会关门,大道当中,百步一案,上设新鲜瓜果和鬼包子,是为“让道与鬼”,但,穿行道路上的百姓,却还是要数倍于平时。
午后,各家各户开始将供品摆出,全猪、全羊、鸡、鸭、鹅及各式发糕、果品、瓜果被摆到施孤台上,大盘大盘的面桃及大米被交给准备放焰口的僧人们,道士们也开始在地上划出黄线,为一会儿的踩罡祈福作好准备,因为僧人和道士都不够,所以大多数的座台上都是空空荡荡的,全城总共只有六十一处法事,而且,就这样也还是谢家努力的结果,若非他们从外地紧急请来了部分僧道又一并提供了全部的神像等供奉用品,就连六十一处法事的规模也不可能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年的中元在风格上出奇的统一,每处法事现场的陈设也都一模一样,倒也有些别趣。
这一天以前,自帝象先以降,子路、王冉之、崔广…每个人便已收到了谢叔源亲自具名的请帖,邀请这些孤身在外的远客于当天至谢府做客,让谢家可以尽一下已经迟到的“东道之谊”。
邀请得到了非常体面的结果,帝象先一口应允,其它人也都接受,这就令谢家的数千子弟激动不已,非常认真的将谢府全面洒扫,以迎接这已有百年不曾发生过的光荣。
中午,谢家各房子弟齐集府中,举行隆重的“祭祖”之典,之后,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将各方贵宾迎入府中,来宾中,有象崔广冯功逊一样乘车而往的,也有如曹家兄弟一样步行穿街过巷,但,在午时三刻之后,最迟的客人也进入了谢府,鼓乐齐鸣中,早已准备的净室被一一介绍给各位来宾,歌伎、舞娘、醇酒、上好的食物或是优美的字画及美丽的花园被分别提供给不同的客人,盛装而出的谢叔源以及其它谢家精英们来回穿梭,努力做到令每个客人也都满意。
歌舞欢乐,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晚,炊烟纷上,城中各处的法事都已渐告结束,百姓们开始在家门口插上象征五谷丰登的布田香,浓郁的香味中,用彩纸扎成的水旱灯也被拿到河边,儿童们围着这些荷花形状的彩灯转来转去,早已是急不可耐。尽管在正式的说法中,这些彩色水灯是为了给鬼魂引路,渡过奈何桥之目的而制,但对孩童们来说,这也不过是一节一度的又一件乐事而已。
暮色染满天空,焚香蒸腾,五彩的华灯布满水面,谢府中,长宴排开,主客都已入座,固然。看在部分客人的眼中,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招待还有很多值得批评的“硬伤”,如歌妓们的水准远远称不上是一流,很多的食材也似乎不大够资格被摆上这样的场面,但考虑到谢家已被困锁在这瓜都城中近百年的事实,些些的小事,也就不值得在意,更何况,尽管隔绝百年,谢家子弟仍是名不虚传,以谢叔源为代表,他们完全表现出了当初他们与“琅琊王家”齐名时的那种优雅和高贵,对甚么样的客人也能应对自若,使每个人也不感被冷落或是忽视。
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谢叔源坐在长桌的顶端,脸上微微的带着潮红,尽管他的每句应对和每个动作也堪称完美无缺,但这一点点的潮红却将他出卖,使人能够看出他的有一些激动。
但是,却没人会为了这样的激动而觉得不合,毕竟,这就是谢家、乃至整个瓜都已有近百年没有品尝过的光荣,自当初城陷降格以来,这地方便形同被放弃的死地,人口锐减的同时,一座城市的活力也同时流失,可容百万人口的巨城,却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人口留驻其中,这样事情的本身,便已几乎是一种凄凉,而当留下来的人几乎都是没有办法离开、没有能力离开或者只是出于习惯而不愿离开时,整座城市便更显沧桑。
近百年时光冲刷,瓜都人慢慢的舔好了伤口,面对现实,将绝大多数城区放弃的他们,又开始在少数区域内重现出生机与活力,又开始有了酒肆、食府以及有能力在其中消费的人群,然而,这个样子的瓜都,比诸他曾经有过的辉煌,却还有着太远太远的差距,当人们偶然经过那些整排整排都被放弃的街道时,更多少都会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滋味在心头泛起。这不是一个或两个人的感受,而是所有这些生于斯、长于斯的瓜都之民的共同体验,那种群体性的失落,是每个瓜都人都没法逃避的苦涩。
所以,今夜,尽管对“世家子弟”的起码要求是喜怒不该轻易形之于色,但谢叔源的微显激动却绝不会引来讪笑,因为,不仅仅是他,每一位谢家子弟的脸上都有这样的激动,因为,不仅仅是谢家,正在这瓜都城中欢度中元的近三十万百姓几乎也都有着同样的激动。
瓜都,或者就要复活了罢?
“谢公将趁此良机,请求殿下开恩,解除对瓜都的处罚哩!”
首先出于什么人已不可查,但只是半天时间,这消息已走遍大街小巷,使每个人也都知道。而这样本是若有若无的期望,在被转述了无数遍之后,竟也似乎得到了强化,有了非凡的生命力,开始显着似乎这并非传言,而是一件已经既成的事实了。
(呼,简直,连呼吸一口,都会感受到这些期望与压力呢…)
极为重视,亦精于掌握民众的心理,帝象先当然不会不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固然他所携来的心腹亲兵都已遇难,但与各家好手结合之后,他却能够掌握到更多。
(面对这样的期望,我…我应该让他们失望吗?)
涩涩的问自己一句,帝象先只能报自己以苦笑,却没法回答,看一眼整个脸上似乎都在泛着光的谢叔源,坐在谢叔源上手的他别过头去,看向正带着得体笑容,与几名谢家子弟谈说南北音律之别的曹仲德与曹奉孝。
(你们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从那里到来的信心呢?)
高举金杯,谢叔源宣布说宴席将开,作为回应,每个人也把面前已注满琥珀色美酒的杯子高高举起,但,在将要喝下去时,却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一群百姓到了府外,希望“求见谢老爷”。
对这件事情大感意外,谢叔源看向帝象先,在得到了微笑着的同意之后,他吩咐下人,将那些民众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