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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忱道:“听闻薄先生视学生如亲子,不分贫穷贵贱,在他沉船遇难后,他教授过的学生着丧服沿街冒雨哭祭,见者无不感动落泪。”
周思成悠然地走到郗遐前面,说道:“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自然待学生后辈亲厚些。”
郗遐没有接言,而是与和忱、鞠垚并肩说笑。
阳光透过竹林,投射在石头小径上,斑斑点点,大白穿梭在这条幽静而又充满野趣的小路上,灵巧的身躯东躲西藏,时隐时现,和雨轻玩起了捉迷藏,郗遐担心雨轻迷路,便让渐黎跟着她。
当郗遐他们来到草庐前,只见窗外四壁,满墙枯萎的薜萝,兰花盆景也早已凋谢,绕砌栽种的芸草却还有些许生机,隐隐散发着一抹清幽香气。
郗遐抬头望着庐上匾额,笑道:“芸隐,取名倒是应景,这字体遒劲华美,雄逸绝伦,依我看薄纶的书法丝毫不逊于伍泰。”
和忱笑道:“薄先生为人低调,若非好友延山长极力推崇,只怕薄先生的高超棋术也很难被人知晓。”
周思成也笑道:“除了书法和棋术,看这草庐周围种植着花花草草,他应该还十分爱花,尤其是芸草,貌似还有人一直在打理着。”
“喜欢花草的人未必就是他,或许是他的某个学生,又或许是他的女儿,我想这是你应该要去调查的事情,也是陆玩把你留在这里的目的。”
手中核桃停止转动,郗遐睨视着周思成,敛容道:“但是我不希望雨轻也牵扯进来,这里的事只能靠陆玩自己去解决。”
周思成微笑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郗家郎君可能误会了,对薄家旧事感兴趣的人并非是我。”
郗遐飞快地转动手中核桃,阿九早已伸手拨开长在门墙上的薜萝藤蔓,周思成却推门而入。
“你跟陆玩的说话做事风格倒是很像,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郗遐也大步走了进去,和忱和鞠垚跟在他身后。
室内长桌、古铜水注、古砚、左置一几榻,楸枰,中置乌木镶石刻书法插屏,右列书架,一橱,壁间挂古琴,一应摆设简单清爽,没有任何古玩珠玉器皿。
郗遐在楸枰前徘徊两步,笑道:“据和兄所言,薄纶在此潜心钻研棋术,室内却无一本棋谱,岂不怪哉?”
院中老松亭亭如盖,松下有块大石,石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面有着疏疏落落的棋子,还有几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落叶。
郗遐在棋盘前闲适的踱着步子,微微合上眼,感受着秋日的暖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两个褒衣博带的文人坐在这里品茗对弈,棋童在旁服侍,不远处池畔闲鹤信步,潺潺流水,幽篁相映,一派雅趣。
周思成就立于石前,沉吟道:“这局棋仅下了三十六子,执黑子者棋风稳重,善于防御,执白子者则以攻杀为主,二人势均力敌,不知最后谁为胜者。”
和忱摇了摇头,又望向郗遐,问道:“你可知这局残棋该如何解?”
郗遐笑而不答,随意拉了一下雨轻束发垂下的丝带,“士瑶兄那里应该藏有不少孤本棋谱,想必你也翻看过一二,说说你的高见。”
雨轻直接回道:“棋是死的,人是活的,能解就解,不能解就打乱棋局重新下一盘。”
和忱和鞠垚都笑了起来,觉得雨轻太过年幼,说话口无遮拦。
郗遐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会从士瑶兄那里学到一些下棋诀窍,没想到你竟冥顽不灵,还是个无赖,现在在此只有我们四个无畏的擅闯者,只能碰碰运气了。”说着就举步朝前走。
雨轻在他后面喊道:“郗遐,这局棋你还解不解?”
郗遐头也不回,挥了挥手:“有人因棋而亡,想必这棋中承载许多怨气,得先找几张驱邪符,方能去解。”
和忱连连点头道:“还是季钰兄思虑周详。”
鞠垚只是一笑,不想郗遐也信术士那一套,也许他是怕自己解不了丢面子。
雨轻不满噘嘴,背伞的顺风却低声道:“这院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又老又聋的粗使婆子,我方才简单试了试她,倒是最平常不过的仆妇。”
雨轻沉吟道:“有种人隐藏的极深,要想知道她是否真的装聋作哑,只有等到夜晚,才是她原形毕露的时刻。”
这时郗遐突然转身,盯着顺风看了一会,笑问道:“从哪儿弄来的这样一把破伞?”
雨轻不禁反问道:“这是我自己挑的,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郗遐笑着不再追问,看雨轻今日出行身边少了个随从,又问:“你的另外一个跟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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