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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老松亭亭如盖,松下有块大石,石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面有着疏疏落落的棋子,还有几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落叶。
郗遐在棋盘前闲适的踱着步子,微微合上眼,感受着秋日的暖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两个褒衣博带的文人坐在这里品茗对弈,棋童在旁服侍,不远处池畔闲鹤信步,潺潺流水,幽篁相映,一派雅趣。
周思成就立于石前,沉吟道:“这局棋仅下了三十六子,执黑子者棋风稳重,善于防御,执白子者则以攻杀为主,二人势均力敌,不知最后谁为胜者。”
和忱摇了摇头,又望向郗遐,问道:“你可知这局残棋该如何解?”
郗遐笑而不答,随意拉了一下雨轻束发垂下的丝带,“士瑶兄那里应该藏有不少孤本棋谱,想必你也翻看过一二,说说你的高见。”
雨轻直接回道:“棋是死的,人是活的,能解就解,不能解就打乱棋局重新下一盘。”
和忱和鞠垚都笑了起来,觉得雨轻太过年幼,说话口无遮拦。
郗遐忍俊不禁:“我还以为你会从士瑶兄那里学到一些下棋诀窍,没想到你竟冥顽不灵,还是个无赖,现在在此只有我们四个无畏的擅闯者,只能碰碰运气了。”说着就举步朝前走。
雨轻在他后面喊道:“郗遐,这局棋你还解不解?”
郗遐头也不回,挥了挥手:“有人因棋而亡,想必这棋中承载许多怨气,得先找几张驱邪符,方能去解。”
和忱连连点头道:“还是季钰兄思虑周详。”
鞠垚只是一笑,不想郗遐也信术士那一套,也许他是怕自己解不了丢面子。
雨轻不满噘嘴,背伞的顺风却低声道:“这院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又老又聋的粗使婆子,我方才简单试了试她,倒是最平常不过的仆妇。”
雨轻沉吟道:“有种人隐藏的极深,要想知道她是否真的装聋作哑,只有等到夜晚,才是她原形毕露的时刻。”
这时郗遐突然转身,盯着顺风看了一会,笑问道:“从哪儿弄来的这样一把破伞?”
雨轻不禁反问道:“这是我自己挑的,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郗遐笑着不再追问,看雨轻今日出行身边少了个随从,又问:“你的另外一个跟班呢?”
雨轻直接快步走到郗遐前头,丢下一句:“阿龙哥哥和梁辩陪同刁县令一起去城外赈灾,她也跟去了。”
郗遐一个箭步赶上她,笑问:“原来是刁县令为民做好事,你怎么不去凑热闹?”
雨轻一本正经的调侃道:“因为你来了,我就找到热闹了。”
郗遐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照你这么说,我也找到属于自己的热闹了。”
眼前的少女不解其意,注意力全都放在这园子上,不时抬头望望亭台,低头瞧瞧花草,摸脸颊作思考状,分外娇俏灵动。
郗遐心道:“小傻瓜,我可以陪你看遍这世间的热闹,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
周思成走在他们身后,也笑道:“找热闹的地方容易,寻静心的地方难。”
“想要静心就去寺庙或道观,就怕贪恋红尘权贵,做不了持戒修定的僧道,最后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郗遐呵呵一笑,又看了看雨轻怀中的那只白貂,说道:“用它做顶貂帽甚好。”
雨轻对郗遐做了个鬼脸,吃吃笑道:“等你的胡须长长了,做毛笔也是甚好。”说着从顺风手里接过那把伞继续往前走,而顺风却朝另外的方向去了。
由于郗遐连日赶路,没有熏衣剃面,素颜下的他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皮肤瑕疵,只是下巴微露一点点胡渣,人也变得深沉许多。
和忱被他们有趣的对话逗笑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鞠垚却道:“季钰兄生性落拓,不修边幅,大有竹林名士之风。”
郗遐边走路边在手掌上滚动核桃:“昨日鞠兄沐浴过后抹香泽、敷粉、熏香,足足让我们等上一个多时辰,不知今日出门可有让和兄久等啊?”
鞠垚面露尴尬之色,和忱连忙岔开话题笑道:“前面松竹环绕,别有佳境,薄先生曾设一草庐,专为钻研棋术、教学之用,常携年轻弟子数人来此下棋,意态甚为悠闲,我们何不过去看看?”
郗遐笑问:“他还收徒讲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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