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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坐不住了,对着面前的“糖果”说。
“你等我一会。”
“糖果”看着她,点点头。
闻亭丽的心情就像春天的风筝,扑棱棱飞起来,回屋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沓雪白的绢制手帕,每一块手帕下面绣着她的名字缩写:wtl。
这是刚上中学的时候她央求母亲帮她绣的,有了这个小小标记,就不怕在学校里跟别人的手帕搞混了。
她捧着一盒手帕出来,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取出最上面的一块帕子,将其缠绕在他的手腕上,而且有意将绣有“wtl”三个字的那一面贴在里面。
陆世澄眼波微漾,也是什么也没说,等她帮自己缠好了,便用另一只手轻轻圈住这方手帕,毫不掩饰的喜欢。
闻亭丽垂眸微笑,她喜欢这种无声而笃定的情感流露,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响,她跟陆世澄互望一眼,起身到窗前看了看,原来是对门那对姓柳的小两口跳舞回来了,柳太太身上穿着西洋舞衣,手臂上挽着毛线衫,柳先生正忙着给车行的司机付车钱。
她返身回来,悄声对陆世澄说:“是对门的邻居回来了。”
他们同时看向墙上的西洋钟,原来不知不觉快十二点了,她心里都有点不舍,但是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等到对面那户人家传来关门的声音,他也起了身。
恰巧周嫂也回来了,陆世澄上前接起周嫂手里的水桶,周嫂忙说:“陆先生,您总是这样客气,别忘了你胳膊还伤着,快别动。对对,是有点晚了,但没关系,您再坐一会,咦,这就要走了吗?陆先生您真是太为——”
太懂得为她考虑了,闻亭丽心里什么都明白,不便送到下楼,索性一溜烟穿过客厅跑到主卧,进屋后推开窗户,将两只手在嘴边卷成喇叭形小声喊:“陆先生。”
这样小的声音本来他是听不见的,可这世上或许真有心有灵犀,陆世澄竟然刚巧在台阶上站定回头。
他一眼就找到闻亭丽房间的窗台,对她会心一笑。
看闻亭丽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他瞥了眼柳家的窗户,忽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她别说话。
闻亭丽便猜到柳家的窗前有人要过来了。
她只好一言不发对着陆世澄指指自己的胳膊。
陆世澄低眉看看自己烫伤的那只胳膊,又抬眼,心照不宣地对她点点头。
但他仍不走,只是在台阶上仰望着她。
闻亭丽心中一动,对他做了个“你等等我”的手势,转身回到梳妆台,将那瑰丽的粉红珐琅梳妆盒轻轻打开。
换作从前,她绝不可能从任何一个人的手里收下这样昂贵的一份礼物,但今晚,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条项链,小心翼翼对着镜子戴上,然后,走到窗台前将自己的上半身探出去,给他看。
陆世澄的视线却没有在那串宝光璀璨的项链上面停留,而是缓缓上移,落在她的脸上。
她到底知不知道,再漂亮的珠宝,也远不及她本人万分之一美丽灿烂,月光下,她美得就像一位仙子。
他的心隆隆直跳,她长久地对望着。
这一整晚,他的心房被愉悦和满足两种情绪占满了。
原来这就是沉沦的滋味,但愿时间可以停留,停留在这一无比美妙的瞬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嫂也提着灯笼下楼来了。
“陆先生,这地方太黑,当心脚下。”
他不得已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脸上收回来。
楼上,闻亭丽一闪身就缩回去了,只听周嫂在底下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听到窗外传来汽车远去的声音。
再回到窗前的时候,陆世澄已经走了。
闻亭丽愉悦地注视着巷口的方向,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夜晚,两颗心竟可以靠得那样近,她轻抚着脖子上的项链,低头回味着,在窗前伫立了许久,才缓步回到房间,仰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甜蜜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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