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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侗微微摇头,李业便凑着低声耳语道:“我久伴二殿下身侧,自然知晓许多内情。大殿下看重武夫,二殿下亲近文人,两位殿下明面修好,私底下可未必如此。阁门使与那郭信难道不是如此?”
“武德使慎言!”郭侗连忙皱眉打断李业的话,心中已经十分不快,刚才对李业升起的好感也顿时烟消云散。“皇室内情如何,岂是你我可以言说?至于自家内事,不劳武德使费心。”
李业闻言一愣,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故作一笑了事。
马车很快就到了刘承祐的左卫大将军府,李业直接引着郭侗入内拜见刘承祐。
不知是否因为李业的缘故,郭侗很快就在偏殿得到了刘承祐的接见。不过他已经失去了起初的惊讶与激动。一方面他自认还是大皇子刘承训的人,一方面刚才马车上李业的话也让他打起了戒心。
偏殿之内,李业刚向刘承祐引荐之后,刘承祐便也如马车上的李业一般笑着与郭侗谈论衙署事务,言语中透露出十足的亲近意味。
郭侗反应再慢,此时也意识到了刘承祐与李业二人对自己的有意拉拢。
许久,刘承祐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郭侗的身上开口道:“阁门使身上穿的锦袍为何如此眼熟?”
“回过殿下,此锦袍正是大殿下赐臣之物。”
郭侗的语气中不失骄傲,一直亲热有加的刘承祐脸上笑意却是一凝。
郭侗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心中十分莫名:李业所说两位殿下暗自不和,难道确有其事?
刘承祐仿佛对郭侗突然失去了兴趣,草草说了两句便找了由头带着李业返身离去,只叫仆人送郭侗出府。
出府之后,郭侗越想越觉得今日这事说不上的奇怪:李业怎知自己今日会去拜见刘承训?若是有意为之,在刘承训病危之际,先前从未交往过的刘承祐对自己倾心已久也未免太过突然。
郭信随大军回到开封府时,时间才不过十二月中旬。
大军班师的速度比出征时还要快,盖因大军到达韦城时,从开封府突然传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刚做了两个月东京留守,甚至还未来得及封王的皇长子刘承训,在开封府突然病逝了!
刘知远一边追封刘承训为魏王,一边敕令全军急行,这才让禁军赶在年关前回到了开封府。
刘承训的死如何也是一件叫人瞩目的大事。而相比为刘承训早夭惋惜的军中众将,郭信意外之余,感受更多的却是来自未来的焦虑与压力。
中原的局面随着杜重威的败亡似乎已经得以安稳,自己眼下却还只是禁军一介指挥使,若没有战事得以升迁,仅靠手下五百个军汉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郭威郭荣等家人甚至还一心想着报答君恩郭信可不觉得直接告诉家人们自家之后要被未来的大汉皇帝杀掉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那个与李业之流厮混在一起的刘承祐,似乎很快就要上台了
郭信在营中安顿过后,第二日才回到家中。大军出征两月有余,郭信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散发一股酸臭,眼下只想快点回房好好地洗沐一番。
玉娘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忙为他更衣准备沐浴。
“这回出征是空跑一遭,什么也没得来。”
“战阵那般凶险,只要能安全回来就好。”玉娘微嗔,“郭郎现已过上无数人羡慕的日子,再多的功名富贵,真有那么重要?”
郭信欲言又止,将想要出口的话又咽进了肚子。即便是最亲近的人,许多事说出来也只会徒增困扰而于事无益,自己憋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呀!”玉娘突然娇呼一声,捧着郭信刚带回来的木匣:“郭郎真是,这般珍贵的缎子也随意放置。”
“官家赏的,”郭信随口应答,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一件锦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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