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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你是来查长孙都督兵败一事,我们到此平乱之事,他们已被围困大败,将领皆被俘虏,此事我有证据。”
万无禁打算送上些投名状,“这事情耽误不得,我们需要即刻启程。”
越崇嘶了一声,“你准备还挺充足,难怪他们说你智如诸葛。”
到底还是验证了一番,越崇带着万无禁从定州城门大摇大摆进去,顺便拿到了定州刺史的亲笔军报,这才启程,快马加鞭赶往洛阳。
刚到洛阳,万无禁扯下那张贴的重金悬赏告示,往明镜府门口一站,再次自缚双手。
越崇也没办法,把人送入了牢狱,转头去找长公主。
率先找上万无禁的却不是元煊,而是长孙行。
这些年冬日极长,牢里为了折磨犯人,连一点干草都没有,坐在地上隔着衣服凉气不住地往上蹿。
墙上火把随着人的走动跟着摇晃,将万无禁那张逐渐灰败的脸照得明明灭灭,他精神头却好,察觉到动静,抬头看向了牢房门口的人。
长孙行看着万无禁,只问了一句,“听闻军师多谋,不知我伯父一家,在你至前线筹谋之下,是否安好。”
他虽知广阳王人品贵重,可亦知纲常混乱,人心易冷,涉及谋逆之事,便是懦弱的皇帝都急着清查,遣他来探查。
这话像是在问家人,却也在质疑广阳王接应不及时。
“我非神人,”万无禁摇头,“广阳王已经尽力斡旋,可叛军出身六镇降户,他们心头燃着对这混沌朝廷的一把火,对汉化门阀的一把火,他们对大周的忠臣是何态度,你不会不清楚。”
长孙行闻言皱眉,“万军师此言,是在替叛军开脱?你对朝廷亦有不满?”
“你抱着希望前来,要的究竟是我的一句都活着,还是要一句,长孙都督兵败至全军覆没,只因旁人见死不救,非他领兵失误之过,依旧算得上满门忠烈?”万无禁毫无阶下囚的势弱,目光灼亮。
为名,还是为实。
长孙行哑然片刻,心头梗着苦涩,颤声问道,“难道我长孙一家,不算满门忠烈吗?!”
“那我广阳王门下,就是奸佞吗?”万无禁抬头,直视着他,“广阳王为何停滞不前!为何后路粮道都被切断!前线战败,因后方而起,朝中弄权,讨北主将左右掣肘,前有长孙冀,后有广阳王,你堂堂廷尉卿,空念忠君爱国。”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注1]
长孙行点头,“好好好,好得很,你说的这些,我会如实禀明陛下。”
“子彦,”元煊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来得倒快。”
她自昏沉甬道之中走来,沿路火光照亮,沉坠的缁衣,混黑杂色照出不祥的暗红。
长孙行对着元煊一礼,忍下气,“殿下。”
元煊点点头,“我寻他有话问。”
长孙行自行离去,元煊站在牢门之前,袖手看着席地而坐的人,“你又何必激怒他,不是来认罪的吗?”
万无禁抬头,看向了这个传闻中的煊太子,一时未答。
元煊也没想要答案,她分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当啷穿过丛棘,落到牢房之内的地上。
万无禁看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也有些诧异。
“听闻军师志在位列三公,是王佐之才,如今你来认罪,是自裁,还是臣服,你自已选。”
元煊直截了当,地上的影子将她身影拉长,明灭之间,青砖几乎被遮蔽殆尽。
万无禁怔然片刻,继而哑然惊叹,随即起身,将那把匕首横托而起,跪于元煊面前,双手朝上,俯首长声道,“谢主上赐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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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论语》颜渊篇,假如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国家乱作一团),即使有粮食,我能吃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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