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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大婚前回了自己的家,我蹲坐在门槛上。
我对她说,是你害死他的。我对她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何下场。最后我跟她说,再也不见,好不好。
她墨黑瞳孔直视在我的心上,悄无声息地说,好。
于是,我蹲在门槛上。
向来不抽烟的我猛然想尝一下烟味是否呛口,如果是的话,可否掩盖我当下的难堪。
我摊开了一张纸,写了几笔,又揉掉,丢垃圾堆了。
门槛的对面打了盏小灯,灯光灰黄,映着一墙的空白。
我说,我拍了好多照片,蓝天,白云,夕阳西下,水波潺流,以及,眯眼的我们,抿嘴的我们,对视的我们,还有,微笑的我们。
我说,以后会有这一面墙,放一些我们的过往。
她说,好的。 ????
而如今,那面被许诺的墙,被灰黄的灯光染得一片苍白。
房间的摆设,一大半都是仓仓促促地收拾起来的,虽然匆忙,但我终究耐着性子,先是波西米亚风,后来是榻榻米和风,最后是简淡西欧风,细细挑选了半年载。
直到后来,一觉醒来,变不急了,放慢脚步了,一周挑剔那么一件家具,缓缓地填满了整个屋子。
妻子婚前来我家勤了,偶尔也会留宿至天明。
我的床长2米5,宽2米3,上铺了层厚重的蚕丝棉被,在寒风料峭的屋内,挡了一夜的风雨。
妻子很喜欢这张大床,也很喜欢旁边那个矮小而又扎实的原木柜子,柜子上放了一玻璃罐,装了妻子用那一百多封情书折叠起来的千纸鹤。
妻子小小的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妻子说,我欢喜。
犹记得,以前我跟她躺在她公寓里那张小床上。
她说她喜欢蚕丝被,我说鹅绒被不行吗,她说蚕丝暖和,我说鹅绒暖和,两个人互相不服气,在被窝里从床头打到床尾,又从床尾窜到床头,打得是那个面红耳赤,热血沸腾,最后倒是她冰凉的手贴在腰间,让我彻底服气了。
而现在,妻子缩在熏暖的蚕丝被里面说,我欢喜。
妻子将左手袭上我的右手,我的手因为工作的关系,大拇指指节处有层薄茧,妻子便细细地从我的指尖开始磨蹭,磨啊磨啊,磨到手掌心,继而妻子柔声道,玻璃罐要不放书柜里面,我怕它跌碎了。
我说,好。
妻子又道,我看对面那墙好像不是很搭屋子的风格,空空荡荡的,要不我们去捡几幅油画,裱一下。
我蹲在门槛上半晌,灰黄的灯光染了一墙的苍白。
那张被揉得支离破碎的纸,安静地躺在我手心里,指节是茧,蹭得一脸疼痛,却无处倾诉。
提笔,我点一休止符,停留在文的最顶端。世事如书,我偏爱你这一句。终于,我做了一个逗号,停留在你遥不可及的身后。
你将会有你的朗读者,而我,却也不是摆渡人。
满目疮痍涂满了那张墙,将空白碾成尘埃,将碎纸揉成句点,将风声捏成可念而不可言。
于是乎,妻子将她的手探在我手心,蚕丝将身上淡淡的体温,慢慢地送到我的怀里,于是乎,妻子眨着双眼说,我们捡几张油画,裱一裱,装饰一下这座墙吧。
我愣了一愣,说,我觉得,白墙,挺好的,就让它白着吧,好吗?
后来的事情,我似乎有点记不清了,因为妻子给我的印象,一向都是单纯,妻子会笑,笑起来两个酒窝缀满了繁星,灿烂了夜空。
而那一日,妻子却推搡着我,那么小的一个身子,却将诺大的我,死死压在心墙上,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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