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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起身后,见玄奘昏睡,便与他穿了衣服,收了施在香房的法,望空叫道:“今日轮值的是谁?”
金头揭谛现身道:“大圣,是小神在此。”
“今日之事,不许与外人说,就是玉帝如来,也不许告诉。”
金头揭谛冷汗直冒,守护玄奘是他们的职责,可他当然也担心自己的小命:“大圣的法术高强,小神什么都不曾看见,也什么都不曾听见。只是……”
“只是什么?”
“玉帝尚且瞒得,只是那如来佛祖慧眼遥观,何事不知,何事不晓?想必他现在已知道了。”
悟空心中一震,他当然想过这点,只是方才火气上行,神思昏动,实在无暇顾及太多。他想,若等如来开口,不如自己先去灵山谢罪,说不定还能给他与玄奘求个善果。
他将玄奘扶出琵琶洞,交给八戒沙僧,叮嘱了几句,就径向雷音飞去,将那前前后后尽数坦白给佛祖。
“佛祖,弟子禅心大乱,实在不可饶恕。但那玄奘是被歹人所害,虽丧了元阳,却也不干他的事。”
佛祖颇有些恼:“你这泼猴,实在可恶。那金蝉,本是我最疼爱的弟子,他前番为你,屡次恼我,既失了肉身,真灵又堕入轮回,千年道行丧于一旦。我本想着,将来你与他同时修得正果,唐三藏恢复金蝉真身,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可如今,你却又占了我那金蝉子。”
悟空已知自己铸成大错,不可回头,便也不再辩解:“老孙就是来向佛祖请罪的。任何罪责老孙一人承担,莫带累我师父。”
佛祖叹息着抬起手指了指他,道:“你若诚心悔过,倒也不晚。只是可惜了我那金蝉,十世修行又被你毁于一旦。这个,该罚你。”
“认罚,认罚。”
“就罚你不许再弃他而去。若再似先前那般,我定叫你这泼猴灰飞烟灭。”
“佛祖好不讲理,先前是他赶我,怎么就是我弃他呢?”
佛祖面露笑容:“我只问你,应是不应?”
悟空这才轻松了起来:“既劳佛祖开口,老孙岂有不应之理?”
“泼猴。”佛祖笑呵呵又指了指他:“快去保你师父吧。”
悟空谢了佛祖,顷刻便回到玄奘身边。原来八戒在琵琶洞中搜得一些素米、素面,众人正在洞中安排饭食。
玄奘的药劲刚过,面色有些差,神智却是清醒了。他想着刚才的事,又不见悟空,很是后怕。正忧心着,就见悟空进了洞,玄奘便不自知地绽出一个笑容,这才埋头吃起饭来。
悟空径走到玄奘身边坐下,耳语道:“师父莫怕,老孙刚去了西天佛祖处请了罪,佛祖慈悲,不曾降罪你我。”
佛祖竟会轻饶,这是悟空断然不曾想到的。最差的结果不外乎是赶尽杀绝,可他知道这事罪不至死。再轻点,也应是压他个几百年,或叫他再入轮回之类。那可真是“须作一生拼,尽君一日欢”了。
他师徒几人餐罢上路,悟空只觉得这春日晴好,再没有比这更快意的风光。玄奘心头却有些悔意,原来他自问是个好和尚,如今乱了德行,虽说佛祖未曾降罪,他却很是责怪自己。悟空见玄奘神色不快,沉默不语,便支开八戒与沙僧,扯着玄奘行至一枝刚结了豆的青梅边。他定定看着玄奘道:“师父,今日老孙委屈了你。他朝取经归来,定与你拜个天地,才是名正言顺。”
玄奘得此开解,便也不再烦恼,他只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悟空这才放心,又道:“只是有一样,你不许再赶我了。”
***
师徒晓行夜宿,不觉已是端阳时节。八戒见天色将晚,腹内饥饿,便想早些寻个人家化斋。悟空就把那金箍棒晃一晃,喝了一声,龙马便驮着玄奘飞也似的朝大路奔去。玄奘勒不住这龙马,直跑出了二十多里。他刚歇了口气,只听得一声锣响,旁边农田中闪出三四十人来,个个手持棍棒枪刀,玄奘心中一沉,这是遇上强盗了。三言二句,那强盗又要钱财又要衣服,玄奘不肯,那歹人就举起棍来作势要打。
玄奘瑟瑟发抖,心中却很是不服。
棍子?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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