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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人面色惨白,灰白的唇角毫无血色,紧闭的眼底有一圈淡淡的乌青,眼角周围还遗留着在痛苦中挣扎时的痕迹,是不小心撞到墙角的擦伤,细细长长的红痕挂在左眼的眼角,在苍白的脸上分外扎眼。
许途坐在病床前,看着眼前人的羸弱,俯身,轻轻地吻住红痕上空。
陈岁一怀孕了,不是人的婴孩。小鬼寄宿在人体内只能吸收母体的营养生长,幼弱的恶童的贪婪和野心会不知满足地吸食母体的生命,直到母体将它产下。但也因为恶童少了正常孩童的过渡桥投胎的过程,其自身未被超度的怨气积在恶童处于阴阳两界间的胚胎,导致恶童比寻常胎儿更容易受损,即母体更容易流产。
他自以为自己和陈岁一已经阴阳两隔,不会出现这种纰漏。在他寻找陈岁一的那些年里,早已将地府的书籍翻了个遍。或许,他不应该这样放心陈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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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照在桥道,陈岁一走着,走着,她觉得很痛苦。忽然,有一声孩童的啼哭声,寻寻觅觅,在桥下的河流上浮着。孩童被装在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上有古旧的棉衣垫着,仿佛古时贫苦人家心疼孩子,将自己能拿出的最好最绵软的暖衣给孩子用上。
陈岁一只看一眼就转头。她不是慈悲的人,何况她知道现在她在梦境里。都说梦是最接近异界的地方,她不能保证如果她救了这个婴儿,不会被拖入轮回。
河底的婴儿见桥上的人冷漠的转身不愿再看他第二眼,慢慢收起了啼哭,脸上令人心碎的可怜也不见,转而是阴冷地盯着桥上的身影。那是他的宿主,只有她死了,他才能回到人世做寻常的孩童。
“妈妈。”稚嫩的声音轻轻地叫着,每一个字都透着天真。
陈岁一停下脚步,在桥道上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别恶心我了。”母爱泛滥和母性的光辉从不会存在她身上,尤其是在确定这个婴儿就是她招来的恶童后。
“没用的,你想我死,外面的人也不同意。”
刺耳的尖叫声突起,终究是恶童,容易被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惹怒。它逃脱了胚胎的束缚,化成一团浓重的黑雾缠着陈岁一。但也只是遮住了陈岁一的视线而已,它没有能力接近陈岁一,不然也不会想着引诱陈岁一自己投到阴河中。
“。。。。。。无能狂怒。我劝你还是安分点,我自己流了你,你还能有一条生路再等个十几二十年去投胎。要是许途发现了你的恶意,亲自动手。。。”
言尽于此。恶童的狂躁没有停下,尖叫声更尖锐地响彻在这片独立的空间里,只是黑雾开始迅速散去,似在逃离。
陈岁一冷静地看着,又百无聊赖地摘下耳环在桥道上乱画。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那借此消耗一下时光吧。永远睡下去算了,不想再面对了。
-
她的身体却没有如她所愿,只躺了一周就清醒。
睁眼便是满世界的白,刺眼。
陈岁一想抬起手遮挡一下眼前,忘记了自己作为病号刚在医院醒来,手还没抬到眼前因无力而垂下,还把床边立着的点滴架扯倒,惊醒了在一旁的左云。
。。。。。。
左云见她醒来,只惊了一下就恢复冷静。她绕去将倒在陈岁一身上的点滴架扶正,摁铃。医生迅速赶到,检查的期间,她一言不发。
“你‥怎么在这里?”
“许途叫来的。”
“噢‥‥‥他人呢?”
“办事去了。”
“什么事?”
左云抿了下嘴角,决定还是告诉她。
“下面又开始大乱了。地府主事拿捏了他的把柄,要他赶回去处理。”
陈岁一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向腹部,高高隆起。不到一个月的胚胎,已经成长成这个地步了,也难怪刚才她没有力气抬手。再放任下去,不堪设想。
“什么时候流产?”
“什么?”
“你真打算生下来吗?陈岁一你有病吧?”一向清冷的声音微蕴怒气。
“你气什么‥‥‥很快,再等等。许途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外面的守着的鬼差已经去通知他了。”
“哦。”
“下面会乱多久?他还要回去吗?”
“嗯。大概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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