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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不愧是大殷的国都,博望城远远不能与之相较。这桥行到半途,方可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城墙,整座城墙浑然一体,会给人一种来到巨人国的错觉,全然放大了好几倍,使得这个城池看上去都犹如一个庞然大物。
“多年未归,京城还是这般模样。”青素说着,脸上已经隐隐有些激动了。
她虽说是心甘情愿地随着叶无莺去祈南的,但这并不表示她对家乡没有想念。在京城出生,在京城长大,她的父母亲人朋友都在京城,怎可能不想念?
叶无莺想起曾经她直到死都未能再回到京城,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情到底好了一些。与上辈子失去太多太多之后跑到京城不一样,这一次,他的身边有这些人,他不再对这座城池一无所知充满畏惧。
过了桥,用准备好的路引进了第一道城门,他们就必须先下车来,通过第二道检查。
京城不同于其他城市,单单入城的手续就有三道,绝非你想进就进的,即便是世家,若是没有特殊的通行路引,也是不得直接进入的,必须得下车步行走过一道灵阵。例如徐翊巍的灵力车,便可呼啸一声直接进京,叶家的车却并不行。
所以,叶无莺几人是走进京城的,他自己混不在意,然而,一走进去他便在门口站定了。
徐翊巍的车便停在不远处,他和丁佩雁也已经走了下来,尽管他非常想装作视而不见,但这样不讲规矩怕是不过几天就要被人拎出来说道。即便这徐夏行已经不算是徐家的人,但基本的礼节仍是要遵守的,他和徐夏行之间可是差了好几辈呢!
事实上徐翊巍诧异地不行,这位该不会是特地来迎他的吧?这么客气绝对只会叫他有惊无喜,整个人都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好吗?
城门的不远处,便是一棵巨大的香樟树,怕是长了能有上千年,枝叶婆娑,参天蔽日。一行人站在树下,令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为首那人一身绯色衣衫,长襟宽袖飘飘欲仙,黑发束以绯色翠环,又披雪色狐裘。他那衣衫红艳如血,绣着大片盛开的夜芙蓉,红色与黑色都是极厚重的颜色,单一色还好一些,两种颜色糅合在一处,对于男子而言难免太过厚重浓烈,尤其这衣衫布料极佳,在天光中泛着淡淡莹润柔滑的光泽,过于显眼,也过于鲜艳,再加上那对比强烈的雪色狐裘,这狐裘通体雪白,只是披肩模样,被他斜斜披在身上,略有些慵懒模样。徐翊巍心知如此衣衫少有人能压得住,偏穿在他的身上有种相得益彰的清妍。
那人自然就是司卿。
他今年十三岁,算上虚岁却快要十五,身形已是差不多长成,又带着少年独有的纤瘦青涩,那长相却正是最引人瞩目的时候,尤其他这样的长相。仍是似有病容,却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某种勾人的魅惑。然而,他的神色极冷,见到徐翊巍走过来,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自然减少了容貌自带的勾人之意。
徐翊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司卿大巫。”他知道,这会儿已经不能再用原本的称呼叫他了。
司卿的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的仆从,还有一个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让徐翊巍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少年”身形高挑修长,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尤其脸上戴着一张极美的面具,花纹精致色泽鲜丽,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哪怕只是一声不响地沉默站着,都很是叫人在意。
徐翊巍又看了几眼,才确定那是一具巫偶。
这样形神兼具的巫偶,怕是已经内有巫魂吧?确定了这一点,徐翊巍垂下眼去,到底多了几分服气。
尽管他不喜欢徐夏行,徐家也没几个人真正喜欢他的,但并不妨碍他对徐夏行的服气。成为巫不至于让他们羡慕嫉妒,但如此天才着实叫人惊诧莫名。
明明听到了徐翊巍的招呼,司卿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看就知道并不打算理会他,把徐翊巍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司卿不仅仅是他的长辈,算来他们血缘极近,虽然中间隔了三代,但却是同一房的徐氏人,司卿站在此处,他还以为是有事找自己,现在看来多半是他自作多情!
然后,徐翊巍就看到那辆祈南叶氏的深叶缓缓通过了城门,叶无莺那一行人并不在车内,而是慢慢走了过来。
令他吓得差点一个趔趄的是,司卿忽然笑了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司卿笑成这幅模样。他这样的长相,笑起来自然是极好看的,占着皮相的优势,若是司卿时长这样笑,在徐家绝不会是个猫狗都嫌的存在,毕竟长得好看呀!偏他对谁都是一副藐视的神态,根本不屑露出丝毫正常的神态,就差开嘲讽“你们这些凡人不配与我说话”,这样惹人嫌谁愿意理他。
可是这会儿司卿在笑,笑得眉眼都柔和起来,笑得那双眼睛都仿佛闪闪发光。
丁佩雁并不认识司卿,跟着徐翊巍行过礼之后才恍然,原来这就是徐翊巍口中那个着实不讨喜的长辈。
之后,他就看见了司卿的笑,顿时有些目眩之感。
……杀伤力有点大。
叶无莺也瞧见了司卿,其实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位大抵会在这儿等着自己,却不代表他会为司卿的欢迎感到高兴。
“呀,下雪了!”阿泽忽然欢快地叫了起来,打破了这会儿沉凝的气氛。
叶无莺一时恍惚,便瞧见那细细的初雪悄然落下来,纷纷扬扬,飘飘散散。
不知为何,他竟是想起曾经与司卿还未坏到那个地步的时候,也曾有过亲昵甜蜜的时光,也是初雪时节,他们曾相伴出游,有过真正快乐无忧的过往。叶无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是爱过司卿的,却到底抵不过那些伤害和羞辱。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走到司卿面前的时候,双眼已经清澈明净,那些个恍惚已经褪得干干净净。
“你来了。”他平静地说。
司卿的眼神温柔缱绻,“我很想你,无莺。”
……
……
旁边的徐翊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吓死了。
这,真的是司卿,是他认识的那个徐夏行吗?他一定是中邪了!要不然——
是自己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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