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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你还在怪我吗?”阮婉并不意外眼前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她也早已就有了答案——她摇了摇头:“我从没有怪过你。”“那么……”阮婉目光诚恳地注视着对面的人,说:“我很感激你,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如果没有你,大概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但是,不是所有感谢最后都能转化为长久的爱情,起码他们之前没能如此。“感激……”杜锦年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溢出一抹苦笑,“阿婉,你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了?”“对不起。”阮婉看着眼前人黯然的表情,到底没能忍心说出“我们其实一直都只是爱着对方的幻影”这句话,太过真实,也太过伤人。正如她刚才所说的,她从不怪他,也始终感谢他的恩情,所以也从不愿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伤害他,虽然她今天注定要这么做。“这不是你的错。”杜锦年双手撑住额头,低着头颓然地说,“是我的错,我做了太愚蠢的事。”“……”“虽然明知道希望渺茫,”他再次抬起头,眼含希望地注视着她,“阿婉,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头开始,这一次我一定……”阮婉愣了下,但很快,她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抱歉。”她知道完全不考虑就给出回答这点很伤人,但是,她不能展现出自己“犹豫过”——事实上她也的确没有犹豫之心——那样很可能会让他生出不必要的期望。她抿了下唇,接着说,“我就要结婚了。”听完这句话,杜锦年明显地愣住了。几分钟后,他才声音干涩地问:“和谁?”顿了片刻后,他又问,“是……沈子煜吗?”阮婉点了下头。“你们真的在交往?”阮婉再次点头。“你对他……”“我爱他。”“……”来之前,她原本以为会说很多话,但话说到了这里,她发觉他们的对话已然无法继续。说到底,这是一个死结。恢复了过往记忆的他也许后悔了,但她现在已经无法也不想回头。他的痛苦,她看在眼里,甚至于还会为此动容,但她已经不会再只为让他露出笑颜就不顾一切。最终,她唯一所能做的,大约就只有陪着他静静地坐上一段时间。直到眼前的咖啡已然完全变凉,阮婉双手按在桌上,低声说:“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你连陪我坐一下都不再愿意了吗?”他头也不抬地问,话语中有苦痛也有几分质问。阮婉重又坐下|身,回答说:“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继续留下。但咖啡厅总要打烊,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继续这样坐下去。”“你可以。”杜锦年再次看向她时,眼中再次燃起两簇名为希望的火焰,它如此微小却又真实存在,只要有人肯在其中添加燃料,它就能星火燎原。有些事,失去方知重要。记起了一切的他直到此刻才能整理自己那乱到了极致的思绪,他不否认,曾经的自己的确是被她那“与母亲相似的特性”吸引,转而接近。但是,外表可以伪装,本质却是不会改变的。相处的时间里,他已经充分体察到了她的真实性格。他依旧陪伴在她身边,难道不能证明一切吗?他是爱她的。他是真的想和她一直一起。一切却因为那个意外而戛然而止。难得重来的人生,原本可以再续前缘,却到底阴差阳错,他被心中的阴影所蒙蔽,没能及时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心中的幻影。身边的恋人。他时而会被这两方拉扯着,陷入疼痛的纠结中。可原来从头到尾,她们都是同一个人。如果他早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所幸还不晚,只要她愿意,他们可以继续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可以继续走完那些没有走过的路看完那些没有看过的风景,只要她愿意!可是,她愿意吗?他期待地看着她,她的表情如他所想的那般发生了改变,然而,浮现在她那双如水双眸中的情绪却并不是挣扎,而是……否定。“是的,我可以。但我不愿意。”她不愿意将已经给予他人的感情化为燃料。所以那风中摇曳的希望之火,一点点熄灭了。这就是——最后。无论是这场谈话,还是他们。都是如此。……沈子煜等的有些坐立不安。倒不是不相信她什么的,如若不相信,他也不会真让她“单刀赴会”了。好吧,“单刀赴会”这个词一点也不合适,毕竟她并不是去砍人的而是……去和前男友见面。每当想起“前男友”这三个字,他就几乎能咬掉自己的三颗牙,不、开、心!倒不是说介意她过去有恋情什么的,他不在意这个,只要现在她要的人是他就好,他只是不喜欢看到她被过去的事情影响,说到底,是他在专|制自私霸道了。但这也是正常的吧?他安慰自己,心想如果他跟她说“我要去和前女友见个面”,她绝对能挥舞着榴莲把他的狗脑子都砸出来,然后一边吃着榴莲一边等他尸体上长出草。所以他现在的嫉妒是完全有理由的!跑偏题了!所以为什么会这么久!杜锦年那家伙到底是有多能说!是想拖着她一直说到咖啡厅打烊吗?!说再多也没用!她还是要离开的!她还是要回这里的!她还是要和他一起回家的!晚上抱着她一起睡觉的人是他!是他!早上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人是他!是他!还有……总之她怎么还没出来?!沈子煜有些烦躁地从车上找出了不知什么时候的半包烟,低头嗅了嗅味道,到底还是没抽。他会抽烟但是没烟瘾,而且她也不喜欢烟味,在车上闻到甚至可能会晕车。可他现在想找点什么来平复下烦躁的心情,烟不行的话……他随手丢开烟盒,又在车上一阵乱翻,最后找出了一根棒棒糖。他抓着它仔细地回想了下,想起似乎是疤子塞给他的。不太爱吃糖的他皱着眉盯了棒棒糖一会,最终还是认命地撕开塑料包装。于是乎,当阮婉从咖啡厅中走出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某只趴在方向盘上叼着棒棒糖、耳朵耷拉着的二汪,这个认知让她原本沉重的心情好了一点。他就像是警觉的牧羊犬,在发现心爱羊羔的那一瞬,立即直起身竖起耳朵,大尾巴甩到像五档的电风扇。在他炯炯的目光中,阮婉拉开车门坐回了车中,却暂时不想说些什么,只说:“开车。”沈子煜从女朋友有些暗哑的声音中听出了浓重的疲惫,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与担忧,非常听话地将车驶离了原地,开了有一阵子后才缓缓停下来。他凭借本|能以及对她的了解,知道她并非急切地想要回家,只是想离开刚才那个地方,仅此而已。果然,他才刚停下车,她就如同撒娇的孩子般扑到了她怀中,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脖子不放。他一手抱着她的腰,调整着她的姿势以让她更舒服,另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说:“好了,都过去了。”他原本还有一些事想问,现在却什么都不想问了,无论如何,她还在这里就好,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意。“……对不起。”她为自己此刻的脆弱感到羞愧,明明最不该在他面前展露出“她因别人而动容”这一点,却又可耻地对他撒娇了,这种行为简直可以用“恬不知耻”来形容。“别吓唬我。”他却低笑着开玩笑,“我经不起吓的。”阮婉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这话的确弄得跟“分手前奏”似的,她不由囧然,坏心情却也因此消散了不少。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恳切地说:“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她并非旧情复燃,只是没想到杜锦年会那样恳求自己。她虽然拒绝了,却难免因此而觉得有些……难受。为杜锦年,为她自己,同时,也为沈子煜。最后分别时,杜锦年对她的话,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眼下拥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固执地问自己“你和杜锦年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当她回答说“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幸福”时,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像松了口气般地说“那就好”,那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情呢?起码她绝不可能露出那样的笑容说出那样的话。“嗯。”沈子煜点头,她说,他就信。“所以现在,再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把一切都收拾起来。”她再次趴倒在他胸前,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喃喃说道。他把口中的棒棒糖塞进她嘴里——甜食能让人心情好点,然后回答说——“好,给你三十秒。”“……也太短了吧?”她含着棒棒糖,勾了勾嘴角,“抱怨”说,“小气鬼。”“那一分钟,最多不能超过五分钟。”他伸出大手揉了揉她脑袋,“五分钟后,你的脑子里就只能想着我了。敢想别人的话……”“怎么样?”“今晚就只做你讨厌吃的菜。”“……讨厌,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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