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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被姜浓从沙发上拽起时,是懵的,明明奢华的室内弥漫着暖气,却被她纤细指尖扣在腕间的一霎,感到有股凉意直透骨缝,凉得她倒吸口气:“姜浓,你搞什么。”
姜浓将搁在手扶上的毛呢大衣披她肩上,低眉的表情清冷,一路拉着走出公寓外:“我和如琢有事要谈,苏荷,你先回家。”
不等苏荷抗议,那扇门就已经重重地紧闭在了眼前。
随着反锁的细微响声一下落地,姜浓纤弱的背部沿着门而站,仿佛是想借力,抬起沾着水雾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仍然靠坐在宽大沙发上的季如琢。
他全程目睹,面上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身侧是一盏落地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衬得他眉骨处镀了一层淡薄的光,冷白而无生气,甚至有点透明的感觉。
也亦刺得姜浓视线朦胧,迈出去一小步,声音哑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也要,到了不可救治的地步,给她留封遗书?
季如琢一言不发,对她冰冷的质问答不上来。
“不开口是吗?”姜浓视线往旁边移,恰好边柜摆放着个水晶小佛像,她蓦然间生出控制不住的愤怒,伸手将小佛像狠狠地砸向墙壁,天然水晶片碎的到处都是。
而她捡起一片,当着被这变故惊得变脸的季如琢,压在了右手纤细的腕间。
季如琢立刻站起身,心脏在胸腔中急促震动,眼眸盯着姜浓要割腕的指尖,时间跳过一秒却显得无比漫长:“浓浓,别这样,我们好好说话。”
姜浓含泪微笑:“你不会跟我好好说的。”
年少初识到现在,她太了解季如琢,这些年他在鉴宝界看尽世间的奇珍异宝和人心,最懂得话术留余地,三句里,能有半句是真的都算不错了。
姜浓后退半步,只能用这种极端自残的方式威胁他,指下一点点用力:“如琢,你说一句假话,我就割一次,这很公平。”
她真敢下手,一丝鲜血顺着细细的碎片渗透了肌肤。
要狠心刺深点时,忽而有道寒冰的声线比季如琢先响起:“姜浓,你放下!”
仿佛自遥遥传来般,这分神了姜浓接近崩溃的注意力,下意识地朝茶几上的手机扫去,竟没挂断,通话里的那端,傅青淮一字不漏地听到这边公寓发生了什么。那声放下,是他说的。
手机自动断电,季如琢却迅速地上前,夺下了她手中的残片,狠狠扔向客厅的墙壁。
白色暗纹的墙纸上沾了几滴血痕,而她纤薄的肩膀被男人手掌紧扣住,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同样在异常僵冷地发抖着,连嘴唇泛着灰白:“你不要命了?怎么敢,啊。”
姜浓感觉不到疼似的,表情倔强着说:“是你先不要命的。”
季如琢看着她那双泪眼,倏地间手掌自她肩侧落了下去,整个人的身躯颓废般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看到他这般,姜浓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垂下全是心疼,缓缓弯下腰:“如琢。”
季如琢压抑着胸腔内的钝痛,是病情所致,多半时候连药物都无法缓解,他许久才抬头,带着股苍白病态的神情看着姜浓:“如果上天再给我二十年,浓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他拖着注定活不长的命,纵使再有不甘,也只能将姜浓送到傅青淮的手上。
季如琢跟她道歉,冰冷的手抖着去擦她侧颊上泪痕:“我要走了,姜岑转手就能把你送给温礼则,日后也无人能护你。”
“所以你就找傅青淮,找京圈最有钱有势的人,来护我?”
姜浓喉咙堵着高烧一样的痛,狼狈地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处。
感受到是他的温度,比她凉,还有呼吸气息,也比她慢,就如同深夜里的浓雾,几乎要压得她一身冷汗。
季如琢想事到如此,是该跟她说清楚。
否则将来他哪一天病逝在家中,日后怕会成了姜浓这辈子的执念,嗓音非常哑道:“以前你钢琴弹不好,我一提救你的少年出身怕不低,这些他家里都会学,你就认真学了。”
姜浓在他眼中,就像是后花园里的一株白山茶花,开在寒冬时分,看似被积雪覆盖的柔枝,脆弱到很容易就能折断,实则骨子里隐隐透着要命的倔强。
在你不经意间,便伴着雪,独自清清冷冷的盛开了。
她自幼从江南水乡来的,读书认字都比同龄人慢半步,在汪婉芙没耐心来教导养女时,姜浓只要想到藏于心中的恩人少年,就会戒掉下浮躁的情绪,一日复一日去耐心地学。
亦是知道在那场十年难遇的暴风雪里,惊鸿一现的傅青淮,成了姜浓多年颠沛世界里的救赎。
“我得这病起,就夜不能寐的想该怎么处理身后事,走了倒是一身轻,就怕你被孤苦伶仃的留下,好在事情很快有了转机,我说过,起初不识傅青淮,是在古董拍卖会上无意间遇到,稍作打听了身份才推算出他就是你念了多年的那位,是真话。”
当季如琢看到傅青淮身姿慵懒地靠在一扇屏风后,借酒来解失眠症,旁边有人低语说:“要想跟这位攀上点关系,可送个美人音过来。”
话虽如此,京圈皆知傅家之主爱温柔似水的美人音,但是这些年,能生一副入的了他眼的好嗓子,屈指可数。
季如琢在这一刻却知道,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姜浓天生有一把音色清绝的嗓子,想把她送到傅青淮的身边,他根本不用费心去推波助澜,只要安排让两人在拍卖会上重逢,不出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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