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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吏法’,是‘清肃吏治’的产物,针对的除了朝廷冗费的问题,还有官吏的过于奢侈,人浮于事等等。
总之,这是一幅针对性极强的律法,既然针对性极强,在座的也难逃。
就是因为涉及自身,他们反而又不敢说话。
章惇见没人说话,直接点名,道:“吏法,是吏部所出,御史台先讲。”
御史台是最重要的监察机构,律法上,可监察三品以下所有官员。
黄履坐直身体,余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大相公,太祖龙兴以来,优渥士人,但凡功名在身,无不福泽数代。京城之内,以七品小吏嫁女,陪嫁良田三百亩,各地铺子数十,绫罗绸缎无数,这种情况,在历朝历代显见,唯有我朝这般奢靡无度。虽无斗富之谬,却又荒唐之实。”
在座的没人接话,黄履说的是事实。
这里绝大部分出身世家,自小锦衣玉食,衣食住行,自然是最好。
到了什么程度,简而言之,‘僭越’一事已经见怪不怪。
在座都是当朝重臣,自然知道官吏阶层的奢靡会有多么可怕的影响,但要解决这件事,除非刮骨疗毒,否则根本没有办法。
这部‘吏法’的成效几何,众人心底其实有判断,十不及一。
苏轼刚才被堵住话头,再次说话,道:“大相公,黄中丞,我朝优渥士人并没有什么错。如果家资足够,吃喝用度自然随他们自己,朝廷总不能规定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吧?我认为,朝廷的手管的太多,会适得其反。”
苏轼的话貌似没什么错,朝廷厚待士人没错,士人有钱了,大把手的花又怎么了?
不偷不抢,凭什么还不让人花钱了?
黄履极其不待见苏轼,当年的‘乌台诗案’的卷宗就在御史台,他没事就翻阅,心里在等着一个机会。
听着苏轼公然反驳他,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道:“能有什么错?朝廷国库见底了,只能加税,士人越来越多,越吃越肥,百姓积贫积弱,活活饿死,当官硬生生撑死。不过苏尚书倒是会养生,是因为朝廷不够优渥吗?在外面吃了太多风霜吗?”
黄履的话夹枪带棒,连嘲带讽。
苏轼脸色一沉,道:“苏某就事论事,黄中丞何必这般刻薄,有失朝廷大员身份。”
黄履就真不要风度了,讥讽道:“你就事论事,就的什么事,论的什么事?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各地民乱此起彼伏,都快民不聊生了,开封城里是处处花天酒地,奢靡豪华。开封城内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苏尚书从外面回京,也看不到一点一丝吗?”
苏轼越发不好,道:“黄中丞,我说的是吏法的事,你要是对苏某不满,大可御前对峙,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顾体统?你们制定的吏法,有没有规定御史中丞可以在朝廷的大会上,对同僚冷嘲热讽?”
“你!”
黄履大怒,拍着桌子就要站起来。
“还嫌不够丢人?”
章惇看了眼黄履与苏轼,脸色严肃,语气冷淡。
黄履压着怒火坐下。
苏轼则面无表情。
章惇又看了眼其他人,道:“‘吏法’不是针对任何人,目的还是为了管控各级官员的行为操守,遏制贪腐。定为暂行,明年如果发现不妥,就撤回来再修。”
苏轼的脸色多少好了一些,其他人的也陆陆续续好似松了口气。
蔡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尤其是文彦博。
文彦博蜷缩着身体,双眼似眯未眯,似睡未睡。
蔡卞瞥了眼章惇,接话茬道:“今天暂且讨论这么多,下面说说任命。”
众人顿时坐直身体,更加认真。
文彦博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蔡卞道:“第一,就是大相公加封‘大宋政务总理大臣’,总揽朝政,陛下垂拱天下,无为而治。”
‘圣人垂拱而治’,这大概是士大夫集团一直追求的目标,在宋朝格外强烈。
一众人听着这句话,只有寥寥几人当真,其他人都面色如常。
当今这位官家亲政以来,大宋的格局天翻地覆,没人会将所有功劳归结给‘新党’,会杀人,敢于御驾亲征的官家,怎么可能垂拱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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