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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后,天色渐渐暗得晚了,孩子们也越发乐不思蜀了。
俞婉打算剥完篮子里的最后几个春笋便去叫小铁蛋回家吃饭,剥着剥着,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她忽然姬怔住了,茫然地看了半晌,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盯着一滴雨水发呆。
又有几滴雨水落了下来,俞婉这才回神,忙把一簸箕剥好的春笋端进灶屋,临跨过门槛时,一个春笋掉了下来,咚的一声砸进水桶。
俞婉一手端着簸箕,躬下身去,用另一只手把水桶里的笋捞了出来,哪知捞笋时身子倾斜过度,簸箕偏了,上头的笋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俞婉有些手忙脚乱地去捡。
捡完笋,她又赶忙去收晒在晾衣绳上的衣裳,收完最后一件,倾盆大雨哗地落了下来!
俞婉站在堂屋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外头说下就下的雨:“幸亏我快!”
说罢,俞婉的眉心蹙了蹙。
是错觉么?总感觉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仿佛曾经经历过。
噼噼啪啪的雨滴落在琉璃般的屋檐上,发出叮咚的脆响,颜如玉的身子动了动,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睁大眸子,看着熟悉的帐幔与床铺,有那么一瞬,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荔枝……”
她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应声前来的却是彩琴,彩琴劈了件素净的薄袄,挑开帐幔,轻轻地问颜如玉道:“小姐,您醒了?”
颜如玉的目光落在彩琴的脸上,恍惚了半晌,才有记忆断断续续地自脑海深处涌来。
荔枝让匈奴郡主的马踩断腿了,她将彩琴提拔成贴身丫鬟了……
昨夜燕少主约她去游湖了,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与燕少主对座饮酒……
等等,对座饮酒?
颜如玉心下一沉:“我不是在画舫上吗?怎么会……回到家里了?”
彩琴道:“小姐昨夜喝醉了,原是打算让小姐在画舫的厢房歇息,奈何起了风又下了雨,画舫不大安全,少主便将小姐送上马车,送回府了。”
颜如玉确实是喝了两杯酒后便不记得记下来发生的事了,她酒量原就不好,昨夜还架不住少主盛情,多贪了一杯……而今想想有些后悔。
她独自上的船,身边没带个丫鬟,也不知酒醉后有没有失态,或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说少主让我送上马车的,他亲自送的?”燕九朝抱她了?
彩琴摇头:“是少主府的万管事与一位嬷嬷。”
那嬷嬷彩琴瞧着面生,从前没见过,但少主府那么大,总不可能人人都让她见了,彩琴觉得这没什么,也就没特地挑出来与颜如玉说。
颜如玉听彩琴说是少主府的嬷嬷,也就没往心里去了。
可是为什么,她突然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呢?
少主府的书房,天光未亮。
燕九朝坐在书桌后,影六与影十三雕塑一般立在他身旁,而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则跪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体面嬷嬷。
“老奴,寇氏,叩见少主。”寇嬷嬷磕了个响头。
在船上,为避人耳目,寇嬷嬷只拿自己当了少主府的嬷嬷,并未正式叩见燕九朝。
燕九朝淡道:“虚礼就免了,说说你验到的结果。”
“是。”寇嬷嬷道,“那位姑娘有过生养。”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颜如玉当然有过生养,不然三个小公子是哪儿来的?影六、影十三不大理解少主请来验身嬷嬷的目的,少主没说,他们也没敢问。
书房并未掌灯,只廊下的灯笼里传来微弱的烛光。
燕九朝的容颜笼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表情。
“这个本少主知道。”燕九朝的嗓音低沉而清冷,“本少主问的是,她有过几次生养?”
影十三与影六愣住了,这话问得古怪,什么叫有过几次生养?
“两次。”寇嬷嬷道。
影十三与影六的表情更古怪了,如果一个孩子算一次,那么三位小公子就该是三次,但如果一次怀胎算一次,那么就只有一次,两次之说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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