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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娘愁眉苦脸道:“是是是,小姐您是千金之躯,玉足自然也值钱。这不长眼的瓷器没砸到您的脚是万幸——可您的脚没事,这瓷器可是粉身碎骨了啊,我这也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才将家中祖传的宝贝拿出来贩卖,您这碰碎了,您玉体没事,可我这小老百姓损失就大了,您总得要给个说法才是啊……”说着,就流下了泪。
“这些达官贵人,就是爱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
“可不是嘛,看她穿得这绫罗绸缎的,想来家中境况也不错,这都不肯赔钱,真是信和你!”
“无耻至极!”
龚雅如听着旁边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脸臊得通红,尤其这会儿她恋慕的那位宫少爷也在场,她实在是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龚雅如声音颤着,强撑道:“我也没说不赔,只是,这不过是个瓷瓶罢了,怎就值五百两那般贵?”
那大娘见龚雅如终于松了口,从方才的一口咬定她是讹人,变成了“没说不赔”,也算是进了一步。她精神一震,忙道:“姑娘有顾虑自然是对的,这花瓶碎片都还在,前头不远处就是宫家的典当行,不若我们拿过去鉴定一下,看看是不是老婆子漫口要价。”
这大娘说得口音极重,“宫”字听得像是“冲”一样,然而姜宝青却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宫计。
宫计眼里倒是闪过一抹兴味,朝她微微颔首,证实了姜宝青的猜测,这典当行,确实是定国侯府的产业。
姜宝青没想到这事有这般展开,倒是也起了兴趣。
龚雅如见那大娘这般说,确实不像是要讹人的样子,她有心在宫计面前留个娴淑懂事的好印象,她暗暗咬牙,点了点头,强笑道:“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们便过去鉴定一下。我也并非是那等赖账的小人,到时候鉴定出来值多少钱,本小姐便赔你多少钱就是了!”
那大娘见龚雅如这般说,喜上眉梢,忙从摊子后头拿了块靛青色的旧包布,手脚麻利的将那堆碎瓷片给拾了起来,包在了靛青色的旧包布里头;又将自己这小摊子暂时托付给了旁边的摊主照看。
龚雅如有些羞涩的看向宫计:“不知道宫少爷能否做个见证人?”
宫计不置可否,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龚雅如在回京路上是见识过宫计的脾气的,多少也知道,这样就几乎是等同于默许了,她脸上的喜色比那大娘脸上的喜色还要更多一些。
柳净仪在一旁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确实已经不再喜欢龚雅如了,年少时对龚雅如那青梅竹马的感情,也并非是他以为的男女之情。这会儿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都是另外一个女人,自然是知道情之一字何解。可叹他这个表妹,眼里满眼都是那位宫将军,却不知人家宫将军根本不曾将她放在眼里过……
围观的人群自然也很是好奇原先那个瓷瓶的价值,跟着龚雅如他们浩浩荡荡的去了宫家的典当行。
宫家这典当行的伙计都是近些年二房三房为了彻底摆脱大房的派系,提拔的自己的人手,无论是伙计还是掌柜,自然都不认识宫计。
“呦,这不是张大娘吗?”掌柜的熟稔的跟那包头布的张大娘打着招呼,“怎么,你这终于下了决心,将你那祖传的花瓶当了?”
张大娘叹了口气,把那靛蓝色的包布打开,露出一包碎瓷片来,她叹道:“可别说了,掌柜的,我就后悔了当初没听你那话,你开的价虽然有些低,但好歹这祖传的宝贝能完完整整的啊……”
掌柜的一看那包布里的碎瓷片,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半晌才叹息道:“这也太可惜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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