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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定定地望着她,褐瞳里原本掀起来的风浪和波涛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沉静下去,整个人显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安然。
半晌,她弯了唇,反问:“那你呢,是非陆铭不可吗?”
林小晓顿时无言以对。
“他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段悠说起这话来,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在做论文答辩一样,井井有条,“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遇见同样心动的人,但我知道,在遇到他之前,我根本没想过恋爱这件事。”
是江临给了她心跳加速的感觉,是他打开了她曾经封闭了十八年的感官。
尽管他看上去冷漠又恶劣,严肃又难搞。
可,爱情不就是用理智解释不了的部分?
“那你怎么办?”林小晓也不劝她了,她知道段悠就是太有主见,所以有时候硬得像块石头,根本搬不动,“刚才我出来碰见纪老师,她说校长刚才在和王主任商量是给你记过处分还是开除处分……不过我碰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去找乔教授的路上,估计是想让乔教授在校长面前给你说情。”
乔教授是段悠选修课的老师,也是校长的亲姐姐,因为脾气和蔼,再加上她虽然是国学老师,为人却不过分传统守旧,所以深得学生的爱戴。
段悠垂着头,“嗯”了一声,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她给多少人添了麻烦。
千夫所指也好,万箭穿心也罢,她的爱情她可以自己承受。
但是拉着身边的人一起下水,她是不是太自私?
真的该放弃吗?“放弃”二字闪过脑海时,她觉得整片神经都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挑断了。
犹豫之际,手里一直攥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林小晓和陈天娇只看到她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脸色变了变,压下瞬间的惊惶后,故作镇定地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妈……”
二人同时一惊。
段悠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她的家庭,即使她家就在郁城,可是她很少回去,别说周末,就连中秋和重阳都是在学校过的。
相处久了,倒也听说她父母带着她弟弟定居在国外的事了。
段悠向来是老师眼里的优秀生,学生中的楷模,一向严于律己,恪守规矩,没被请过一次家长。也许正是因为她从来不犯错,所以偶尔犯一次,就是弥天大错。严重到远在美国的妈妈亲自打电话来询问。
段悠心里也挂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然而妈妈在电话里说的话却让她突然就有了底气。
妈妈说:“悠悠,你在学校的事情妈妈都听说了。妈妈只问你一句,如果铩羽而归、输得一败涂地,你后不后悔?”
段悠盯着地面,很长时间里,眼神动也没动一下。
“不会。”她回答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电话那边叹了口气,“你从小到大都没让爸爸妈妈操过心,一直这么优秀,妈妈都没机会为你操心。”
段悠感觉到一股涩意从眼眶蔓延到嗓子和舌尖,“妈……”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妈不拦着你。”电话那边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别伤了自己就好。”
段悠鼻尖一酸,眼里瞬间蓄满了泪,“妈,谢谢你。”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成就了如今的你,以你的成绩,就算不留在A大,也有不知道多少学校抢着要你。我和你爸早就想让你到美国来念大学,但是你爷爷他……”
段悠的母亲顿了两秒,另起了话题,“最坏不过是你被A大开除而已,真走到那一步,爸妈回国接你。”
明知对方看不见,段悠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她始终记得小时候爷爷耳提面命的一句话——
只有强者才可以主动选择,弱者只能等待着被人选择。
“悠悠,刚才我收到消息说处理结果出来了。”待段悠挂了电话,林小晓望着刚传来的短信,脸色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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