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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开也来到卧榻近前,连同良辰一起扶着露离,让他慢慢感受到双目的觉知。
“想要知道董良骨笛的下落,恐怕只能从江拾灯口中问出了。”
“问他?!呵呵。”程煜撇撇嘴:“不花出比本家收笛子高出两倍的价钱,休想从他嘴里问出一个字。”
露离反而对这事倒显得不似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淡然:“时也,运也,江拾灯其人虽惯为偷盗,但也算盗亦有道,贫瘠穷苦者不偷,为官清廉者不偷,长老贤幼者不偷,大不了以后我们出金悬赏,请他再将骨笛拿回便是。”说着眼睛微眯,即便适应了光线,长居黑暗,也让初见光明的双目有些疲惫,干脆盘坐调息,一边询问:“如今,陪京情况如何?”
说到此处,话题起的又有些沉重,屋内安静了片刻,齐暄拿出在怀中揣了良久的一封书信,上面的笔墨可能被水渍打湿过,晕染了部分,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写信人那刚劲孔武的气力和疾风劲草的性情。
“我既无回头之路,人,定是非救不可的。”齐暄眉头紧锁,盯着手中书信,摩挲着,一遍又一遍,似乎写信人还留有一丝余温于信上,有所眷恋地似在耳旁不断叮咛。
天涯海角,莫再还朝。一如庞太傅所料,定国公侯信中的这句话,对齐暄来说就像是燎原的星星之火,在心绪中蔓延,所有之前对朝廷的信赖,秉承与理想,都在一次次的阴谋陷害中,化为乌有。几代人的呕心沥血,忠君报国,都不敌几句谗言听得入耳,也许与赫照一战之前,哪怕生死一线存亡之时,身为人臣,都没有泯灭对新主的期望,对未来的执着,可是连着最后一点念想,都在听到定国公侯被下狱天牢的消息时,消失殆尽,如此下去,社稷危矣,国家危矣!
但此时的齐暄,心中早已顾不得那许多,执手公孙念那刻起,便下定决心,去他的国道世道,人臣之道,最应珍视的,当是身边之人,最应受到善待的,是无愧于天地良心的自己。曾经的他,单手执扇一身儒方游说于朝堂之上,如今再起长枪,也该寒芒由心挑尽天下奸佞。
“这封书信能送到小侯爷的手上,想必朝中人早已做好准备,步步为营,设好圈套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黎开还是一贯缜密冷静:“此行旨在救人,但也需从长计议,切勿一时冲动,整盘皆输。”
看着大家郑重点头,黎开接着说道:“一则,我们当探清齐侯的提审与受刑的准确时辰,依靠定国侯府威望,发动城中百姓请命,如同那时佟灵掌柜一般,可趁押解松懈,无暇顾及之际,由轻功稍好的程煜飞身刑车,晃过侍卫将齐侯救下。二则良辰师姐与师父在人群后方巧做接应,见到齐侯之后马上带其换上便装,混入人群中按计划路线撤退。再则此番小侯爷已成钦犯,不宜露面,就担当看护好曹禺之任,以备必要时候,充当人质解围。”
众人听完,相互确认了任务与流程,还没来得及说下细节,屋门就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公孙念那张顶着大大黑眼圈的脸出现在眼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相对望之际,才拍着胸脯说道。
“曹…曹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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