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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年宛城之事,这么些年来,他从不近女色,觉得美色是这世上最最可怕的毒药,蚀人心肺,杀人于无形。可谁想他见了你之后,竟还是一头栽了进去,任我如何阻拦,也全都无济于事。”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我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从卫华口中,听到她诉说卫恒对我的情意。这简直比冬雷震震夏雨雪还要匪夷所思。
事有反常即为妖,我可不信卫华真会这般好心。
“贵人当是最不愿我同令弟恩爱和睦的,否则也不会在我大婚当夜送去那样一份贺礼。为何三日不见,贵人竟一反常态,反倒替令弟做起了传信的青鸟,若非贵人相告,我竟不知,令弟对我竟是这般有心。”
卫华不悦道:“甄弗,你既已嫁于子恒为妻,便该称他夫君才是,咱们说了这许久,你左一个令弟,右一个令弟,从头至尾,我就没听你唤过他一次夫君。”
“我之所以把他的心思抖露给你知道,便是盼着你能‘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永以为好’,莫要辜负了他待你的一片深情。”
到底在宫中待了三年,原本生就一根直肚直肠的卫华,也学会那些拐弯抹角的曲折心机了。想是见先前直接挑拨诬陷全不管用,便打算换另一种法子来笑里藏刀了。
我微微笑道:“不知贵人觉得我当如何回报令弟的深情。”
难道这姐弟俩打的是一个主意,都是想用几句话拉拢我,让我好死心塌地帮着他们去争世子之位。
还引用《诗经》里的句子来忽悠我,不过给我一个值不了几文钱的木瓜,就想从我这里换到价值数百倍的琼瑶,真当我是傻子吗?
见我仍是用“令弟”二字来称呼卫恒,卫华眉头一跳,没再跟我在称呼上白费唇舌,冷声道:“我要你替子恒纳妾。”
“纳妾?”我脑中隐隐一痛,似是又有一些记忆呼之欲出。
“这娶妻一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纳谁为妾,纳几名妾室,父王却是不会管的。是以,我有心再给子恒添两名妾室,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此事贵人该先与令弟相商,若他同意,我自无异意。”
卫华丢给我一记白眼,气冲冲道:“你当我没与他提过吗?早在你同他成婚前,我便同他提过数次,全被他一口回绝。昨日我命温媪出宫再去问他,他竟然说什么如今他的内宅之事均由你做主,未得你允可,他不敢纳妾!才嫁过去三天,就将我弟弟拿捏的服服帖帖,甄弗,你可真是手段高明!”
我微微一笑,“所以贵人这便急不可耐地要给他房中送人了?”
“是又如何?我这都是为了他好,李姬与任姬出自乡党名族,其父兄皆在朝为官,颇得父王赏识,与子恒而言,助益良多。”
她放缓了语气,头一次在话语里流露出一丝真情实意,“但凡女子,谁愿与人分享夫君?我知道要你一下子便替子恒纳两个妾室回去,你心中定然不好受。可你既是子恒的妻子,他又如此待你,你便当事事为他打算。”
“虽说你有个姨母是齐王后,可夫君才是女子一生的依靠,夫贵方能妻荣。你若是个聪明女子,便该知晓,怎样做才是对你夫君最好!亦对你最好!”
“夫人也不用急着回复我,不妨先见一见李姬、任姬,大家一道喝杯热茶,闲话几句,再作定夺。”卫华此时,面上寒霜皆去,竟是笑看着我道。
她举手轻拍两下,片刻后,便见温媪领着两名丰容靓饰的女子走了进来。
想是早得了卫华吩咐,她二人给卫华行过礼后,便袅袅婷婷地走到我身前,“妾任氏、妾李氏,见过甄夫人。”
李姬一袭蓝衣,秀若芝兰;任姬红衣似火,艳若玫瑰,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我抬眼看向卫华,见她也正笑吟吟地看着我,面上神情颇是愉悦,“我这位弟妇最是和善不过,你二人还不快给姐姐敬茶。”
她这是要强逼我认下这两个“妹妹”。
一时间,我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团东西炸开,惊诧、愤怒、不甘、委屈、无奈、忍让……种种心绪纷至沓来。
我抬手轻抚额角,虽被这种种心绪扰得有些头痛,但我清楚,这些不过是我前世的记忆罢了。
因爱方生妒,如今的我,对卫恒已无丝毫爱意,又怎会再去为他而吃醋?便是她再塞给卫恒十七八个美人做妾室,我也丝毫不萦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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