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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给我记住了,我弟弟救你,是他一时瞎了眼。往后,他再不想见你,你也别再来缠他。你要是再敢来纠缠他,别怪我不客气!还不快滚!”
我转身便走。
她是我救命恩人的胞姐,可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却如一枝利箭一般,冰冷地射入我心上,扎出一个又一个血洞来。
幼时曾听父亲说口舌如刀亦能杀人,我虽隐约明白其中之意,可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同深受。刀箭之伤,不过伤人形体,口舌之利,却可诛心!
我捂着心口快步而行,只想快些回去,远离这受辱之地,再也不见这辱我之人。
正奔走间,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女公子慢行,老婢有一言相告。”
谁在唤我?
我慢慢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竭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转过身去。
一个中年妇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朝我施了一礼道:“老婢温媪,乃是三公子的乳母,见过甄女公子。”
她竟是卫恒的乳母?
我忙扶起她道:“温媪快快请起,您是三公子的乳母,便亦是我的长辈。”
世族公子的乳母远非一般奴仆可比,不但活着时地位高于一般仆妇,便是死后,其亲手抚育的公子还需为其服三个月的缌麻丧。若是有那不幸的妇人,被夫家休掉,则其去世后,其亲生子女亦不得为其服丧,生育之恩,竟还比不上乳母。
温媪道:“老婢是特来替我家女公子向您赔罪的。方才她对您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千万别往心里去。她这样对您,也是事出有因……”
“我自小看着他们姐弟长大,最是知道他们的性子,您若是跟她相处久了,就知道了,您这位表姊并非坏人,只不过是——”
“唉……”她长叹一声。
我不由道:“还请温媪放心,方才的事,我只当是表姊一时心情不好,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温媪说表姊会这样待我,是事出有因,不知是何因果,可是表姊和我姨母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温媪看着我欲言又止,末了赞了一句,“女公子果然蕙质兰心,只是这个中情由,老婢也不好多嘴,都是当年宛城那桩惨烈之事种下的根由……唉……”
她没再说下去,我亦不好再问下去,略一犹豫,还是问她道:“我今日是来向三公子拜谢救命之恩的,不知他——”
“三公子不在府中。”温媪叹了口气,“昨夜,他们姐弟吵了一架,今日一早,天还没亮,三公子就出府到军营里去了,说是往后半个月都住在军营里。”
我心中一紧,他们姐弟吵架,是因为我吗?因为卫恒救了我?
而昨日重逢时,卫恒对我那般冷淡,是否和卫华厌恶我是同一个原由?
目送着温媪的背影,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重。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迫切地想见到卫恒了。如果弄不清卫华为何这样讨厌我,这样憎恶姨母,我不知我该以怎样一种心情去见卫恒,去向他道谢。
温媪虽然没有告诉我原因,可她说了一个地名——宛城。
姨母就是因为卫畴攻破宛城,而不得不委身于他,做了他的妾室,一年后因原配夫人亡故,被扶正为夫人。
卫华和卫恒都是卫畴的原配夫人丁氏所出,难道丁夫人的死和我姨母有关,因为卫畴有了新欢,所以伤心难过之下,一病而亡,而卫华姐弟也因此对我姨母充满敌意?
可若是这样,那为何温媪特意提到宛城之事,还用惨烈二字来形容,听着并不像是什么妻妾吃醋的内宅之事。
难道是当年卫畴攻打宛城时,曾有过什么特别的事不成?
那应该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不过是个两岁大的小女娃儿,正在牙牙学语,哪里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便是后来长大些了,因父亲不喜卫畴,便只知道姨母守寡后被卫畴强行纳了去,有失名节。
母亲曾偷偷告诉过我,说姨母是不迫不得已,为了救宛城全城的百姓,如果她不从,卫畴便会因此屠城。但我再细问下去,母亲便什么也不肯说了。
若想找到答案,我就必须先弄清楚,十二年前的宛城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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