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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窝在他怀里,心中猛地一阵刺疼,面上一僵,笑和羞意皆消得无影无踪。
良久,她才微微笑起,眼里慢慢泛起水泽,轻轻说道:“你欢喜就好……”
冬日的风雪渐至,一日比一日寒冷。
胭脂看着桌案上摆着的书,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却翻过一页又一页,神情专注看着,似在暗暗思索。
窗户大开着,一阵冷风拂来,胭脂面上渐渐透出几分冷意来,眼里神情凛冽异常,和在苏幕面前的乖巧温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几日正逢苏家老爷过寿,流水宴大摆七日,戏班子每日连轴不停唱,苏幕要结交人忙得分身乏术,现下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胭脂看了一会儿,慢慢伸手用指腹轻点一下杯盏中的茶水,在桌案上轻轻画着一条一条路线,又细细斟酌那条路该走,那个地方该换。
忽然,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冷风袭来,掀得白页书翻飞,胭脂微一蹙眉,手飞快碰倒了茶盏,茶水一下全倒在桌案上,刚头画的一下全部消失了,只余一滩水。
胭脂站起身伸手拿起茶盏,仿佛真的是不小心碰倒了茶盏一般。
苏幕走近几步,从后头悄无声息地揽住她的细腰,神情平静,不发一言。
胭脂像是吓了一跳,忙心有余悸伸手握上他的手,试探道:“爷?”
苏幕只淡淡“嗯。”了一声,看着桌案上的一滩水默不作声。
气氛一点点凝固起来,那种压抑让人越发透不上气。
胭脂的呼吸不由自主微微放轻。
苏幕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仿佛把她当个柱子靠着又像是故意锢着她。
半响,他突然伸手拿起桌案上摆着的白页书。
胭脂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皙白修长的手指翻动着命薄,在他看来明明全是空白,却一页一页翻得极为仔细。
她不自觉摒住呼吸,背脊微有汗湿,面上却平平静静的坦荡模样。
片刻工夫,苏幕便翻完了整本白页书,眉心慢慢折起,眼里神色未明。
沉默片刻,胭脂忽开口缓声问道:“爷喜欢我用来练字的本子?”
身后的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练字?”
那语气轻缓带着些许疑问又含着旁的意味,胭脂一时琢磨不出,眉心微蹙,又缓缓开口笑道:“以往唱戏总会遇到几句好听的戏文,一时记不住便想写下来,可字又写得不甚好看,难免坏了其中意境,往日总想着练一练,现下有功夫自然要准备起来。”
苏幕闻言靠在她脸颊旁轻缓道:“我瞧着这本子极好,正巧也想练练字,不知你愿不愿意给了我?”
胭脂眼中微有闪烁,不过一息间便笑着转过身与他爽快道:“公子爷要是喜欢尽管拿去,我这处什么本子都能用来练字,也不差这一本。”
苏幕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微微笑起,低下头用鼻尖轻轻碰上她的,浅声道:“想不想去外头看戏,雪梨园的可都来了。”
“真的?”胭脂闻言一脸惊喜,像是得了极大恩惠的模样,欢喜了一阵后又略微忧虑道:“你家中长辈瞧见我会不会不喜,毕竟今日是你爹爹大寿,若是惹得他老人家不喜,你岂不是难做?”
戏子本就是下九流的玩意儿,大寿还带出去显在别人眼前,自然是不好看的。
权贵也是瞧人的,上不得台面的带出去自然会拉低自己的身价,所以但凡是正经场面都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胭脂一副设身处地全为他着想的模样,怎能叫人不喜?
苏幕伸手轻轻勾了下她的鼻尖,温和道:“你不必管这些,若是有什么我都在,你只管安安心心看戏便是。”
胭脂闻言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着他出了门。
苏幕将手中的白页书随手递给了苏寿,揽着胭脂一路往外头去。
胭脂来了苏府这么久,这还是头一遭在苏府里走,以往即便散步也只是在院子里走一走。
是以这一路上,苏府的下人皆偷偷摸摸瞄看。
早就听说公子屋里藏了位姑娘,是雪梨园的戏子出身,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一步也没让踏出院子,好东西更是不断往里头送,自家公子以往都回不了府里几趟,现下却是每日都回,可见这勾人的手段有多厉害。
本还以为是个面皮多巧的美人,却没成想瞧着青涩软嫩得很,也没那国色天香的好模样。
且论这面皮,倒还是梧桐院的那位顾姑娘出挑许多,那美目含愁,微一垂泪便叫人情不自禁陷进去,那才是的真真正正一个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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