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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阴平这么久,还没上街上逛过,你同二叔一起去?”
江焱嫌弃地看着他:“二叔又想去那烟花之地?”
“人不风流枉少年呐,趁你还年轻,二叔让你体会体会这人间痛快事!”江深哈哈笑着,像是一点也没把休书之事放在心上,拉着他就去了阴平的“春风渡”。
阴平本是要乱的,但江玄瑾兵权一压,郡守宁镇东竟直接跑了,眼下这地方归江玄瑾直管,知道点事儿的老鸨一听客人姓江,立马奉为上宾。
“您二位来得巧呀,咱们这儿新来了不少姑娘,二位瞧瞧有没有合眼的?”
江焱跟他小叔学的,对女色不太感兴趣,不过正经来说,这里的姑娘长得都不俗,应该能讨二叔的欢心。
然而,江深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头发呆,也没点人。
容貌艳丽者有之,体态纤魅者有之,眼含秋波者有之,目若春水者有之,要是往常,他该兴致大发,提笔赠这些个美人儿几首诗词,再合身抱去那春宵帐里,好生厮磨。
可眼下,他瞧着瞧着,突然想起了徐初酿。
那人要是站在这里,肯定是最平庸最黯淡的一个,话也不会说,媚也不会献,至多在他喝醉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回去,拿帕子细细给他擦脸,再替他褪了衣裳鞋袜,让他睡得舒坦。
他很少注意到她,以往在府里,他总是被孤鸾留住目光,极尽恩宠缠绵,云消雨散之后,再去她的屋子里,倒头睡一个好觉。
徐初酿从来没埋怨过一句,他再混账,只要在她跟前收敛,她都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生照顾他。她房间里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每回都能让他睡得安稳。
是她太温柔了,所以惯得他得寸进尺,觉得不必考虑她的感受,这个人反正是不会生气的。就算生气,他哄两句,也就乖顺了。
不会哭的孩子很少有糖吃,不争宠的人,也极少能得他宠爱。江深突然发现,自己同徐初酿成亲这么多年,可圆房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
没有子嗣,其实怪不得她。
孤鸾和催雪都是红尘出身,惯常会在床笫之间玩花样,徐初酿生涩又规矩,每次与他圆房,都羞得浑身通红,反要他主动。
当时他心是野惯了,不喜她这种无趣的闺秀。可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喉咙发紧。
“公子看上哪一个了?”老鸨笑着问他。
江深回神,想了想,问:“可有初入红尘不懂规矩之人?”
老鸨一愣,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道:“有呀,公子这边请。”
江焱起身道:“二叔,你若要留,那侄儿就先告退了。”
“你慌什么?”江深撇嘴,朝老鸨道,“给他也寻个好姑娘,教教事儿。”
“好嘞!”老鸨暧昧一笑,一挥手绢,后头几个站着的姑娘就上前,把江焱围了个严实。
“二叔!”江焱吓得大喊。
江深捂着耳朵就往外走:“听不见,听不见。”
隔壁厢房里已经点了香,老鸨请他进去,没一会儿就送进来个挺素净的姑娘。那姑娘生得中上之姿,进来就站在他面前朝他行礼:“见过公子。”
打扮是规矩,可那一双眼里透出来的光却不太干净,显然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姑娘。
江深轻笑:“千年的狐狸,披什么羊皮?”
那姑娘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拆穿,颇为尴尬地道:“公子您这话说的……雏儿有什么好?一点也不识趣。奴家的功夫公子可以试试,保管您满意!”
没了兴致,江深倚在窗边不动,看了看外头清萧的天气,淡声问了一句:“你会做八宝兔丁吗?”
姑娘:“……”来青楼问人会不会做菜,咋不直接去酒楼呢?
吧砸了一下嘴,江深喃喃:“突然很想吃。”
可惜,没人给他做了。
休书他写了,人他放了,是他主动抛弃她的,半分颜面也没丢。
但真是好空落啊,身边和心里,都空落得无法忍受。
分明是个不起眼的人,怎么能影响他这么深?
又是一场秋雨落下来,江玄瑾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帘,周身都是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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