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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卢曼欧主事（第1页）

老者领着班索往城堡的三楼走，站在议事厅门前，拉了门铃的长绳。

“进来吧。”门内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

佩剑守卫检查了班索的兽皮衣，确定没有携带危险物品后便推开厚重的门，放他进去。

管家装束的老者朝着站在议事桌旁看地图的人行礼道：“卢曼欧先生，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出去了。”那人点了点头，管家就退下来。

卢曼欧主事和身边的人交流，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像在探讨着什么问题。班索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站在门边耐心地等候。过了半个钟声的时间，和主事讨论问题的人陆续走出议事厅，班索才引起主事的注意。

“欢迎来到断崖城！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当然记得，还以为你忘了呢！

班索先是表达了问候，然后郑重地说：“卢曼欧先生，我已经感受到你兑现承诺的诚意，现在我要告诉你‘迷失大陆’的秘密。不过——”他望向主事身边的年轻人。

主事会意道：“他是商会的学者，对你说的‘丰饶大陆’有很深的了解。”

原来是检测自己的话是否可信的人。于是班索继续说：“上一年的风季，我在萨夫卜雷大陆的东北星方向海域的这个位置发现了迷失大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按六芒星方向寻找海妖精奴役他的矿岛。

他回忆起利依玛船队的航线，接着把寻找范围压缩到遭受海妖精袭击海域，用手指在地图上敲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虚线。由于当初他误以为六芒星阵没有更变，依然把第四颗所指的方向当成北星方向，实际上发现那是西南方向，因此他现在要把冰封之海、妖精圣地、摩古城的路线反过来推算。

卢曼欧主事专心地看着班索寻找方位。他感觉这个年轻人学识渊博，不比商会从小培养的学者差，见班索能在铺满大议事桌的地图上准确地找出一条海船常跑的航线，便赞赏地点头。

学者察觉到主事有招揽的心思，不禁嫉妒起来。他板着脸看班索在地图上反复地比划着几条正确的航线，更加不愉悦。他虽然也能识别地图，可是无法如此熟练地辨认洋流、风带、无风带和暗礁群。

“找到了！”

班索的指头摁住图上的一个点，然后抬起头：“我在这个地方看到了闪电撕开神国壁垒的场景，那张‘纸’的对面就是传说里的‘迷失的丰饶大陆’！”

“你确定是那里吗？”学者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几岁，却让能说出“神国壁垒”“纸”“迷失的丰饶大陆”等神学词语的外邦人产生无理的质疑，“我告诉你，那里是大海，没有一艘船会在风季去到那个位置。”

班索一早就猜到这种疑问，便把自己被海妖精劫掠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及兽晶和化兽的能力，只是把成功逃生归功于“圣灵的眷顾”。

显然主事听闻过神秘王国的海军与海妖精的战役，当班索说到“一只巨大的海浪变成的手掌把海军的船打翻”时，打断话问道：“你那时有没有看到海语者瑟达？”

海语者瑟达是新神由努巴的神使，职责是发展海族信徒。只有被称为海语者的瑟达神使才能号令海水，施展出班索描述的恐怖术法。

作为成功的商人，卢曼欧有着极为敏锐的“对木纹币的嗅觉”，要是能确定瑟达参与了那场圣灵教廷为了清扫增援航线而发动的海战，就能确定新神由努巴准备插手南大陆的战局，要与圣灵维因兹瓜分丛林的灵萨夫卜雷殒落后留下的南大陆。只要他能在其它商会反应过来之前资助新神的秘密教会，帮助他们创建军团，等新神的信仰笼罩了整片南大陆后，西莫立商会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

班索猜不出主事的想法，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一个女人的名字：“我不认识海语者瑟达，没有见过她。真的很抱歉！”海语者？真是奇怪的前名字。难道她是主事认识的人，也被海妖精抓去矿岛了吗？

问不出想要的结果，主事就继续听班索讲述他的见闻。期间学者多次想打断班索的话，都被主事用眼睛的余光制止了。

议事厅的门铃又响起了，班索借这机会结束了他的话。学者总算有机会发声质疑：“根据希波利雅编定的《神国常识》这部书，你说的话有很多疑点！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不是谎言？”

班索对主事行击胸礼，说：“卢曼欧先生，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你。请你遵守诺言，让商队送我回到北大陆。”

商会主事从衣袋里摸出一个徽章，说：“你会回到北大陆的——这是我的家族徽章，只要你加入西莫立商会，就有资格让你的家族从属我的家族。”

学者瞪大眼睛盯着闪亮的徽章，嘴角抽搐着，胸膛翻腾着又酸又涩的滋味。他的父亲为西莫立商会工作了十四年，才有能力把他送进商会读书，而他用学识为主事服务了五年，也没有得到这枚象征着财富、地位和荣耀的徽章！这个外邦凭什么用一个荒诞的故事得到主事的认同！

在哈吉坦桑领的商会里度过少年时代的班索自然明白卢曼欧手心的徽章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明确自己属于哪里，不可能留在西莫立商会。他现在一心想回到巴达索山脉山脚下的村庄，那个连村名都没有的故乡，然后陪伴日渐年迈的父母，平安地过完一生。

“感谢卢曼欧先生的好意，我不想加入西莫立商会。”

“为什么？”主事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连青年学者也感到诧异。

班索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主事感受到班索想回乡的强烈愿望，惋惜地说：“我很喜欢你的聪明和礼仪，但是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他把那枚徽章摆在班索面前的桌角，“这是白刺花徽章，听过白刺花佣兵团吗，我可以很自豪地告诉你，拿着这枚徽章，你在南大陆的许多城市都会受到他们的保护。”

白刺花徽章？白刺花佣兵团？对了，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徽章上的这朵白刺花的浮雕！呃……是在哪里见过呢？

班索收下了徽章，再三表达他的感激。尽管他觉得回到北大陆后压根不需要白刺花佣兵团的保护，但是卢曼欧主事的好心肠是不可否认的。

见班索收好徽章，卢曼欧主事扬起了微笑。

门旁等候的商客在不耐烦地跺脚。

学者提醒主事，说是某某商会的人在等答复。主事点点头，叫商客近前，又对班索说：“西莫立商会在北大陆的各个王城都有分会，你要是遇到困难可以找他们。回家吧，愿你的圣灵庇护你。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回过故乡了。”

这一回，班索真的感动了。尽管他明白任何一位成功的商人都懂得用虚伪的热情和关怀去获取友谊和信任，但他还是真诚地深躬。

随后班索被送出了议事厅。

班索实现了萦绕心头的承诺后，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他可是不喜欢亏欠别人。至于卢曼欧主事会不会相信他的描述，这种事就不用他担心了。

睿智的人总会有办法去验证猜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