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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有鱼,其名为鲲。
一飞振翅,吞天拔云,何人敢惊!
阶上,三名老儒列坐于案后,案上则置放着累累囊牍。院中,三十来名郎君分落四方,尽皆将眼光聚向箭囊。
这些郎君皆是各家精英子弟,自小饱读诗书,等得便是这一刻。虽说前来学馆并非真为求学而至,但若能折众英于眼前,弹冠成就佳名美誉,岂会不愿?
有人前往择策,迫不及待的拆开一看,欣然而喜。亦有人拆后满脸晦气,苦笑连连……
刘浓漫眼扫过,但见有人赋诗、有人行文,各作不同,显然考核内容仍随主流,并未有甚刁钻离奇之处,心下稍稍一松,若能轻松些,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褚裒侧身向刘浓默笑示意,随即按膝而起,徐徐行至阶上,朝着三位老儒团团一个揖手,而后随意取得一策,并未即刻拆解,反再次向三儒揖手,捺步回返,待落座后,方才拆阅。
“嗯,此子不错!”
“然也。”
正中老儒缓抚花斑长须笑赞,边侧二儒含笑附议,此时犹能秉持心性,不徐不急、沉稳有序,甚是难得!
有中年儒者踏入院中,不着痕迹的将四下一掠,稍稍在刘浓身上微顿,随后转目而走,缓步踏至阶上,朝着正中老儒附耳私语几句。
“这……”
老儒意态犹豫,继尔,儒者再笑言两语。
“罢!”
老儒离席而去,中年儒者接替其位,双手按膝,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侍者唱号持续。
桓温疾疾上前,眼角绕着案上箭囊不屑地一扫,漫不经心的略略侧眼,与左侧儒者稍稍作对,而后嘴角一裂,迈至左侧最边缘处取得一策,大步踏回。
左侧儒者缓缓一笑,略显紧张的神情豁然一松。
来了!
刘浓徐纳一口气,于胸中浑然一荡,慢慢起身,沿着中间青石路直往,目光温和似旭,步伐不紧不慢。
行至阶下,挽礼鼻下作揖手;踏上阶,身子微微一倾,便欲执箭囊。
“且慢!”
正中儒者一声轻喝,抬眼凝视刘浓,半晌,眉眼渐渐聚笑,对左右笑道:“这位郎君姿仪绝美如斯,几同日月生辉,莫非叔宝复生乎!不知是哪家子弟?二位,可有识得!”
“然也!”
“果真美郎君!平生亦未见矣……”
刘浓原本微阖着首,两侧之人也心不在此,是以皆未看清。此时经得他这提醒,注目相投,一看之下,神情微怔,随后便忍不住的赞声不绝。
左侧之人乃是余姚虞喜,眼光朝桓温方向掠过,见桓温身侧之位空缺,心中稍稍一转,踏出案后,负手笑道:“人言叔宝水清玉润,漫车过建康,围堵成墙。今日得见汝之风仪,方知水之清兮,朗而照人;玉之润兮,浑而生烟,应为何矣!敢问,何家美郎君耶!”
其言甚朗,遥遥而漫。
闻言,阶下之人纷纷抬目注视,便是那些正在作题之人亦将笔暂搁,看向刘浓。此时红日初临上方斜角,漫漫投下一片,拂着青冠、月袍徐徐一荡,恍若莹玉轻烟。
阶上人独立,孑然影孤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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