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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
一品沉香缓燎,杨少柳捧着书,徘回于百花屏风前。
刘浓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待绕至鹤纸窗下,杨少柳歪过头,低眼问道:“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何解?”
《易经》坎卦!
近来,杨少柳思维跳脱,两个时辰的功课往往东拉西扯,时尔周易,倏尔老庄,间或一半一半,对答之时稍有不遂其心意,便会挨训。
唉,防不胜防呀!
刘浓不敢大意,细细沉吟,嗯,今日估计是论周易了,且如此答之,朗声道:“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故,上善行于水,水生而木起。君子应如木,学而辩,宽而行。”以易释易,虽不直解,然意在其中,且无明显过错!
答毕,双手按膝,眼眉低阖,准备受其刁难。
果然,杨少柳细眉一挑,轻声斥道:“胡言!”
滑头!
杨少柳青丝履迈至矮案前,缓缓落座,双手端在腰间,而后洋洋洒洒数十言,冷冷一顿狠斥。刘浓百口莫辩,静受其训,心道:唉,我之所答,不正是你日前所教嘛。如今,怎地全错啦……
唉,可怜的小郎君呀!
夜拂与嫣醉侍立在门口,一个眨着眼睛,一个掩嘴偷笑。
一个时辰后。
刘浓昏昏沉沉的踏出西楼,满脑子皆是各种论调绕来绕去,不知到底何论为真矣!
来福自东楼而捧剑出,见得小郎君摇着脑袋喃喃自语,知道他定是又挨杨小娘子训了,犹豫道:“小郎君,咱们是练剑,尚是稍作休歇?”
“练剑!”
刘浓甩了甩头,声音咬得极沉。至室中换得箭袍,将将转下楼梯,面前突地窜出一道白影,将身一旋错过,放眼看去,正是白将军。
“呱呱!”
白将军挥着翅膀,瞅了一眼刘浓,而后不知看见甚,转身便逃。刘浓心奇,回头一看,院角再次跳出一只白鹅,体型比白将军略小,白牡丹。
白牡丹轻盈的从眼前掠过,朝着白将军消失的方向疾追,嘴角尚衔着一撮毛。
来福颇是同情白将军,幽然叹道:“白将军,苦也!”
“哼!”
巧思自院子转角走出来,手里捉着根带叶的柳枝,想来正在追赶甚。待看见刘浓,赶紧将柳枝一扔,疾行几步,浅身万福道:“巧思,见过小郎君!”
刘浓瞥一眼草丛中的柳枝,想起支遁养的鹤,便笑道:“由着它们去吧,莫拘了它们。”
“是,小郎君!”
巧思软软应着,慢慢起身,挑眉时瞅见来福一脸傻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不乐,明眸斜瞪。
来福顿时矮得一截,不敢看她,摸着脑袋,讪讪笑道:“小郎君,来福陪你练剑!”
“嗯,带上酒!”
刘浓淡然一笑,故作未见,持剑而走,准备至山后海边练剑,再犒劳犒劳苦练的白袍。暗中却委实替来福高兴,听娘亲说巧思口风已松,待从会稽求学归来,便为他们寻个好日子吧!心道:巧思若嫁来福,我刘氏自亦不会亏她,理应隆重些……
便在此时,有白袍前来禀报,说是丁府君携家眷来访。
丁府君,丁晦。
嗯,现下两家已是通宜,他携眷而访亦不为奇!
刘浓看了一眼西楼,眉头微皱,度步至杨少柳门口,未进室,低声将丁晦来访之事说了。杨少柳轻声道:“知道了,无妨,你自迎客便是。只是西楼,莫让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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