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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别想这些了。趁着新统领还未上任,咱们兄弟俩痛快的喝一顿。以后再聚,就难了。”杨锐见他魔怔,突然大声说话。
苏子语不动,神情有几分落幕。
“走,走,喝酒,喝酒!”杨锐一把拉起他。
月华如练。
酒入肠,无由醉。苏子语的眼中寒凉如水,眉宇一抹忧色,浓得花不开。
杨锐似而不见,杯子空了,他倒,一人一杯,如此反复而已。如果他没有记错,苏子语已有六年未醉。
军中的酒,从来都烈,一入口,似火烧,十几壶下肚,两人都有些醉了。
杨锐看着他憔悴的面庞,多少有些不忍,借着酒劲说话。
“子语,别太把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放在心上,她懂个毛。”
苏子语摇头,“并非为她,是为我母亲。”
杨锐身子一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从前,我一个月回京一次,每次不过三天,离得远了,看不见,也就罢了。只是如今……”
苏子语眼神黯淡,有些哽咽着说不下去。
若不是母亲病了,他真不知道她过的是如此清苦的日子。一盏枯灯,一方陋台,荤腥不沾,日夜不停抄写经书,说是要为苏家洗清罪孽。
六年来,抄写的经书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每一张上,落款都是他的名字。他站在屋中间,只差一点点要疯。
“别的大夫如何说?”
冷气蹿上脊背,眼中似有莹光闪烁,苏子语苦笑道:“她根本不肯给人诊脉,开的补药也是尽数倒光。”
杨锐面色一沉彻底无语。这明明是在求死啊。
苏子语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似不过瘾,又抢过了酒壶,倾入嘴里。
酒一半入口,一半酒落在衣间。一壶酒尽,苏子语似发泄般,将酒壶狠狠掷于地上。
四分五裂。
他一言不发,身子轻轻一提,拿起手边的刀,舞了起来,身形越来越快,如疯了一般。
坠叶纷纷,满天的星辰,似被那长剑划伤,和着叶,碎成一地。舞累了,苏子语往地上一躺,哈哈大笑。
这笑,听在杨锐的耳中,有如鬼嚎。
“杨锐,拿酒来。”
苏子语朗声一喝,“今日陪我一醉。”
杨锐一把按住他的手,瞧了好一会,才道:“子语,你和我说实话,当年那一箭,你为什么要射?”
苏子语身子一抖,脸色煞白,对上他的目光。
杨锐被他的目光所摄,不得不移开眼睛,“这话我放心里很久了,想问,又怕伤了你的心。当年,你们俩个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一下子就……子语,我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
苏子语身子又一抖,晃晃悠悠的抬起了酒杯,眼底覆了阴郁。
“为什么不相信,事实上,那一箭,就是我射的。”
“子语。”
杨锐加重了语气,“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会不知道。”
“我是什么人?”
苏子语把酒饮尽,苦笑连连,“我是个忘恩负义,连畜生也不如的人。是个无情无义,寡不知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
“子语,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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