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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一笑,仲达打断掉曹奉孝的说话,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专注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我的书房,绝对没人敢于偷听,而咱们师兄弟间,更没必要绕这样的弯子,直说你认为陛下会罔视亲情就好了,用不着颂圣。”
背上流着汗,曹奉孝却没有低头,而是紧紧盯住仲达,观察着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情。
自瓜都回还后,曹奉孝便知自己这身份必有麻烦,但,直到现在,仲达,才第一次的将这层关系挑明。
事先的谋算中,对这之后的发展有过多种想象,可曹奉孝却完全没有想到,仲达竟真就只如是一句家常般,闲闲带过,仍是顺着原先的话题在说。
“但这当然也不能怪你…古来天家无骨肉,别说你,就算陛下自己,要听人说他是个慈父仁兄…也只会当那是不怕死的在讽刺。”
说着话,仲达放下茶杯,慢慢起身,依旧没看曹奉孝,背着手,踱着步。
“所以,我才会感到奇怪…连‘鬼谷卧麟’也看不清,算不准的事,大将军王的帐下,又有谁有这等本事、这等口才,敢押、和押得下这十成十的赌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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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那是谁?”
一时间仍不明白,而玉清也没有作出太多解释,只说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一个…连上清真人也不清楚他有多可怕的人。”
但同时,玉清也表示说,这应该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谣言和动乱,都仅仅集中在汜水关左近,而严格说来,已方更被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只要我们隐忍…当汜水关那里什么也没发生…那么,一切相信就会结束…鲜血能让人清醒,与‘以后会饿死’相比,‘立刻被砍死’当然是更有现实感。”
不用解释更多,这萧闻霜当然能够明白,但,强烈的厌恶感,却让她说不出话来,一想到,要看着成百上千的人完全没有意义的死去,她就难以说服自己仅是旁观。
(但,如果去战…)
玉清的提示,其实很是清楚,与刘家交恶的后果,萧闻霜完全明白。
(如果真的战…刘家当然不能容忍,共存状态若不能继续,便只有起事…而那,更会引发千倍于今的动乱,和要多死上以百倍计的道友和民众…)
紧紧的咬着嘴唇,萧闻霜最后还是默默低头,表明了她的态度。
“便看着他们去死么…”
低低笑着,听起来真是非常刺耳,玉清仍旧是背对着萧闻霜,淡淡道:“可以作出这样的决策,便让我甚感欣慰,更让我可以安心把明州的战线托付…”
明州的事情,玉清倒不是第一次说起,在松州相对巩固的前提下,希望萧闻霜和何聆冰能够前往明州支援。对之已有心理准备,萧闻霜缓缓起身,预备受命。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贪狼…在‘太平’和‘不死者’间,你…会如何取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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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竟然将‘天下大黑’派了去保护二皇子?”
就算已先有了心理准备,在听仲达确认了这事情时,曹奉孝还是完全愣住。
“那就是说,前次镐山道上的骚乱…”
“唔,不用问太多,那与你无关…而且,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
手指交叉着,边活动指节,仲达边用那种浓稠到似乎纠结住的声音道:“在师弟你看来…今次的事情中,谁是得利最大的一方呢?”
沉默片刻,曹奉孝道:“大将军王。”
禁忌一旦打破,说话便很轻松,在曹奉孝看来,帝颙嗣虽然受伤,但到底伤有多重,谁也不知道。可以此为借口,他却将北上对抗云台军的事情轻轻卸过。
“对,这也是我的想法…但这却又很不对,很困难。”
故且不论云台山是什么为代价来与大将军王一脉合作,单就本次的事情,三人联手,最终仍然不敌,却争得时间使防御被构建起来,让孙无法知难而退,这当然也算正常,但,这只是“发生了”的事情。
“天下大黑…虽然我不喜欢他,但当今天下,他,和那魔僧…却正是最接近‘天地八极’的两个人…甚至,我一直都怀疑,他早已将力量之门冲破…”
若果有天下大黑在此,孙无法绝难压制全场,帝颙嗣也用不着拼至去尽,甚至上…以帝军牌面上的实力,还有可能反过来让孙无法付出代价。
“所以,我就想知道,是什么人…能够算准大黑的不在这里…是什么人,能够说服孙无法也认可这个判断…到底,是什么人?”
构想一个计划,有时侯并不为难,二虎竞食、驱虎吞狼、掘坑待虎、疏不间亲…来来去去,计策不过是那几条,但有了构想只是第一步,针对现实情况加以修订、落实,确保构想能够转为现实,才是谋士的功力所在。对三流策士,这也许是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在曹奉孝,却完全明白,根本用不着仲达再作解说。
“…总之,应该是个口才很好的人吧。”
并无头绪,到最后,曹奉孝只是这样泛泛一说,却不料,这答案竟能立刻激起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