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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红裳咯咯笑了一阵,道:“那丫头中午被众人灌得多了,不睡得像死猪才怪!罢了,让她睡罢,就算叫醒了她也未必有胃口能吃下东西去。嘱咐伙房给未能来用晚饭的小姐们留些菜,晚上若饿了也有得裹腹。除了她三人外均已到齐,可以上菜了。”
好在这伙儿千金小姐中午已经闹了个差不多,晚上便没了那么大精神,是以都老老实实地在座位上边吃边聊,无非也就是互相问问绣题做得如何了、晚上要不要一起绣等语。
简单吃了几口菜,没什么食欲的我趁无人注意先行退了席,依旧回房间去睡觉。说来还真要感谢中午多喝的那几杯酒,否则没了岳清音的针灸帮忙,在这陌生的地方要想入睡只怕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行。
大约睡到晚上八九点钟的光景,迷迷糊糊地起来小解,听得外面一阵笑闹,便随手打开房门往外探了探头,见是厅内坐了七八位千金,夏红裳同佟家姐妹均在其中,一伙人正边绣花边打赌看谁能分辨出究竟哪一个是佟二小姐,哪一个是佟三小姐——又是那对双胞胎乐此不疲的游戏。幸好她们两人没打算一起嫁给季燕然,否则一不小心同哪个多睡了一夜,那另一个岂不恼火?不甚清醒的我不由暗自恶毒冷笑,解罢复上床去,很快睡着。
当我被一阵喧哗吵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迷糊间只听得门外嗵嗵嗵地不断有人跑过去,口中还叫着:“出了什么事?”或是“不好了!”等语。不由纳闷儿地起身披上衣服,至门前悄悄儿打开道缝往外瞅,见那些千金小姐们都正纷纷地往楼外跑着,满脸地惊惧慌张之色。
“灵歌,出了何事?”我听见旁边有人问,扭头看去,见是住在我隔壁房间的那位惜薇小姐,也正打开着门往外张望。
我摇摇头,道:“似是南面出了状况,大家都在往南门跑。”
那惜薇小姐道了声:“我去看看。”说着从房里出来,便见她只穿了套中衣,脸未洗、头未梳,边走边提脚上的绣花鞋,而后匆匆奔了南门而去。
我原想着事不关己不过问,然而见所有的人都跑去看究竟了,我若留在房中反而显眼,于是也只好关门出来,小跑了几步跟在惜薇小姐的身后直奔南门。出得南门来不由得同时怔住,但见鱼肚白的晨光中,那道连接别苑大门与孤峰之间的软桥正被一团熊熊火焰吞噬着,所有人都呆在当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得无所适从。
眼见软桥哔哔剥剥地被烧得肢离破碎,那胳膊粗的麻绳终于断作了数截,桥身裹着火焰掉下了深渊去,一座近五十米长的桥顿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殆尽。
一时众人惊慌不已,纷纷扯住站在最前面的夏红裳急问着该如何是好,夏红裳亦有些慌,但毕竟身为主人得为客人负责,是以强做镇定地道:“大家莫慌,桥是人搭的,总归明日敝府家下便会带着诸位府内马车来接,届时让他们再搭一座助我们过去便是了。好在飞仙阁内的食物充足,就算再撑个四五天都不成问题,姐妹们先镇定些,切莫自乱阵脚,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明日大家便可回去的。”
难得夏红裳还能保持冷静,这话说出后总算安抚下众千金的慌张情绪,便听我身前的惜薇小姐忽地接口道:“夏小姐说得对,咱们就是慌下天来也不顶用,反正这桥就算不被烧毁,咱们也是要在这孤峰上待到明日才回去的,索性就当这桥还在,安安心心地等着人来给咱们搭桥罢!”
见众人目光齐齐望向这边,我闪身到惜薇小姐的身后,免得无意中高调出镜,众人闻言亦都称是,这才将现场稳了下来,于是渐渐散去,我便也夹在其中回到楼内房间穿衣洗漱。
重新出得房来见大多数人都在厅内坐着议论方才桥被烧之事,我便转左由北面的门出得楼来,从东侧绕行再度来至南面正门的方向。见那位惜薇小姐仍披头散发地站在那儿,似是在思考什么。我才要回身走开打算换个时间再来,忽见她转过脸来冲着我道:“灵歌,你说这桥为何会着起火来呢?”
我只得走上前去,道:“不知夏小姐方才可问过执夜的下人了,记得她曾说过这飞仙阁四扇门处皆有人看守,这桥正对着南门,若是着起火来,守南门的下人应当当时便发现才是。”
惜薇小姐点点头,道:“方才夏小姐问过那守南门的仆人了,听说火是突然烧起来的,而且火势极凶,根本来不及泼水抢救——我只是奇怪,这火是从何处而来的呢?照理说当与天气干燥无关,早晨起来正是露气重的时候,哪里会干到那桥自己烧起来呢?”
我望着她,道:“说得是,那么惜薇觉得会是何原因呢?”
惜薇小姐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便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倒觉得……它是被人故意放火烧掉的!”
我只作吃了一惊,捂住嘴道:“这……这又是为什么呢?是谁会这么做?”
惜薇小姐冷笑了一下,道:“这还不明白么,灵歌,难道你忘了去年绣艺精社上是谁对你恶作剧、将你锁在那小黑屋里一天一夜出不来的?”
这……为什么人人都喜欢捉弄岳灵歌呢?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只怕是因为岳灵歌天生胆小,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对岳家父子说,所以才更纵容了某些无聊骄蛮的千金小姐们以捉弄她为乐的。
我怕露了马脚,便假意又吃了一惊,道:“难道是……”
惜薇小姐把头一点,道:“正是!夏红裳一向喜欢捉弄人,再加上她那对儿左膀右臂武明玉和牛若华在旁煽风点火,只怕这一次之所以选中此地做为绣艺精社的聚会之处,就是她们三人暗中想出来要捉弄大家的鬼伎俩!”
原来她怀疑是夏红裳捣的鬼,如果夏红裳当真如她所说是个有恶趣味的人,这么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此看来说不定马上要倒霉的仍然是我……呵,也罢,倒让我看看这位大小姐能想出什么辙来。
正说话间,忽见贵嬷嬷急慌慌地从大门里跑出来,向着西面绕去,惜薇小姐低声道:“瞧,只怕又有诡计!我跟去看看。”说着便飞快地跟了过去。
我探头由大门向楼内张望了一下,隐约看见不少人都聚在某个房间的门前,不知发生了何事,便悄悄地进得楼去,站在距人堆儿不远处的堂柱后旁观。
便听得那围在房间门前的小姐们正议论纷纷:“武小姐睡得再熟也该被吵得醒了,何况如此用力地撞门,怎可能听不见呢?”
“会不会她并未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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