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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轿车颠颠簸簸的上了路……
夜深时分,几个人才进了市区……
白天儿隔着车窗向外张望……
路灯昏黄,北风依旧,狭窄的土道变成了宽阔的板油马路,午后的太阳将雪融化成了水,晚上一降温,又冻成了一条条的冰痕……也有人胆大,骑着自行车赶路,隔几步就打滑,各种姿势的摔倒,行状既滑稽又狼狈。
路边的工厂林立,高耸的大烟囱冒着浓烟,建筑物也多了,三五层的红砖楼林立,商店,学校,电影院也都是一应俱全……路人的装扮也讲究了许多,打补丁的没有了,女孩子多数穿着红色的蓬交棉服,搭配着各色的毛围巾,男人们还是最流行军款棉大衣,既保暖又新潮。
一路上,南夜安静得可怕……目光阴郁的放空,不但毫没有久别归家的喜悦,倒更象是一头受伤的猛兽,蜷缩蛰伏地舔舐着伤口,痛着,危险着,也蓄势待发着。
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背,悄声的问,“你……还好吧?”
“嗯?”南夜挑着浓眉,昏暗里,琥珀色的眸底蕴着星光……冰凉的手掌,回握住了女人的指尖,“啊!我没事儿!”
车子放慢了速度,缓缓地驶进了军区医院……
或许是近乡情怯……
或许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下车的时候,男人的腿像是灌了铅……
白天儿一捅他的后腰,“要不……我和我爹在这儿等着?”
白常喜多精明的一个人,立刻就接上了话儿,“对!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一回城里,先就来了医院,一定是……呃,我在这等着!你带着天儿先去吧!都是一家人,也没啥见外的!”
这个白算盘……立刻就要为女儿立名分!
“我不去!”
“嘶……你又不听话是吧?你想气死我?嗯?找打是不?”
白常喜边说着话,边撸着袖口过去了……
南夜连忙拦,“爹!要不……你就等一会儿?我去看我姐,她一个女人家住院呢,还真是不大方便探病!”
“去去去!都走!”白常喜把黑色旅行袋靠墙一扔,双手插进袖口,直接往上面一蹲,“我等你们回来!”
白天儿拉他的胳膊,“这儿多冷啊!进医院里等着呗!”
三个人一起到了住院处,一打听,南星儿住的是特别高干病房……白常喜坐在一楼的长凳上,眼瞧着姑娘和男人一起上了楼,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南夜的父亲到底是啥来头?儿子进城,是县长亲派的小车和司机,女儿住院,也是省军区的特别高干房,这……自己这么个一村之长?怕是有些罩不住啊!
他在这边等着……
南夜已然带着女人进了病房……这是个独立卫浴套间,外面是会客厅,两张绿色的沙发,茶几上摆着水仙花,出人意料的,屋角还放了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这东西八零年初可是个稀罕物,一般的人家,连见都没见过,看来,这真是实实在在的特殊待遇!
再往里间走……室内宽敞,光线昏黄,病床上侧身躺着个女人,脸向着窗口,头颈自然的仰着,姿态就如同芭蕾舞演员一般,乌黑及腰的长发顺滑柔润,虽然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依然可见柳肩细腰,风韵嫣然。
那女人听到了动静,缓缓地转过了头……
乍一看,她象极了南夜,只是线条柔和了许多,五官完美,最醒目的是那双深凹的眸子,黑亮的瞳孔像是带着美瞳,又大又圆的清澈。
南夜轻移着脚步,站到了病床,“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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