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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民间的庆祝活动历来都很盛大,如今大辉中原一带歌舞升平,每年皇帝都不惜巨资搭建灯轮、灯树、灯楼等与民同庆。
自贤康帝登基后更是在将作监又加设了专门的灯作坊专门负责推陈出新,制作新型花灯,每年上元节各种新型花灯设计的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百姓们一面赏灯,一面观灯下歌舞百戏,真是目不暇接,好不热闹。
连皇帝都抵挡不住上元节的欢庆气氛,前年贤康帝就曾在上元夜携皇后微服出行,巡幸了关府、鼎北王府等大臣之家。
因大辉京城已多年不实行宵禁,故而上元节前十天街市上就开始点灯,一直到正月十八夜里才落灯,白昼为市,夜间燃灯,蔚为壮观。而每年的上元佳节更是一个男女私会的浪漫节日,给未婚男女相识提供了一个上好的机会。
上元佳节各府公子小姐们结伴游玩,借着赏灯顺便找寻佳偶,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端的是引人遐想。故而上元节可谓一年中最热闹,也是充满旖旎气氛的节日,是大辉所有王公子弟、才子佳人们最期盼的节日。
这日还未入夜,慧安便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方嬷嬷和几个丫头捣鼓了起来,她今儿梳了个精致的流云髻,插着一对银丝缠翠的彩色琉璃蝴蝶头簪,展翅飞舞的蝴蝶翅才皆挂着两串珠翠流苏,微微动作间长长的流苏摇晃生辉叮咚作响,异常好听。
秋儿递上一双细金丝串大东珠的耳垂子给慧安带上,垂下来亦是灵动漂亮和头上的流苏相映成辉。
慧安平日多梳丫髻,如今长了一岁,梳了个大姑娘才梳的流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比寻常人稍见深刻的眉眼,高鼻,一张素脸脂粉未施,却细腻润滑,不加雕饰,一番少女独有的清丽明媚已是显露了出来,比之从前梳丫髻时竟是亮眼了许多,叫几个丫头都瞧的微愣。
方嬷嬷也多瞧了她两眼,这才笑着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姑娘快换衣裳吧,莫叫文三小姐久等了。”
慧安重生后每每对着这张没长开的身体也实生不出什么打扮之心来,今次瞧着镜中人儿她也是愣了一下,待听到方嬷嬷说话这才站起身来。
方嬷嬷选了件宝蓝色绣遍地毓秀葱绿折枝黑牡丹的小袄给慧安穿上,里头衬着月白纱缎小竖领中衣,又选了件细折儿粉蓝色长裙,藕荷色碧纹湘江束腰给她穿戴好。
慧安往那里一站,直被这一身的蓝色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腰身盈盈一握,风姿宜人。许是她本就带着胡人血统,发育的本就要比寻常女孩要早上一些,个子更是早就高出文景心等人一头来。
以前她性子跳脱倒不觉着,如今性情也变得沉稳了不少,神情娴静淡然,再做此打扮,猛地一瞧倒似十五六的大姑娘,方嬷嬷瞧着她竟有种吾家女儿已成长的感觉,不由叹声道。
“姑娘这身量似是又抽高了不少,瞧着竟像大姑娘了。”
慧安想到重生之事,心道自己可不就是个大姑娘嘛,便是一笑,道:“本就不小了,只乳娘总将我当孩子罢了。”
待方嬷嬷又取了件灰鼠皮的栗色点金大斗篷给慧安裹上,又往慧安手里塞了个金葫芦的掐丝珐琅手炉,这才将人送出了门。
慧安乘着马车往德政街走,一路早已是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马车行的极慢,慧安推开车窗往外瞧,但见路人掌灯而行,街头府邸皆挂着大红灯笼,远远望去整条长街宛若一条流动的银河。
太坊街和正德街纵横贯穿京城,是凤安最大的两条街道,凤阳侯府的马车到达正德街头时,鼎北王府的马车已停靠在了路边,慧安见文景心坐在马车中冲自己招手,忙也笑着挥了挥手,待马车停靠,她跳下马车,但见那边文景心、文景玉等文家姐妹也下了车,慧安快步过去,文景华便笑着道。
“我倒真羡慕沈妹妹和三妹妹,一刻都分不开,真真叫我们这些亲姐妹瞧着都心里泛酸呢。”
慧安闻言和文景心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这才瞧向文景华,道:“文大姐姐这张巧嘴我是生受不起,也不知将来哪家好福气能娶了姐姐回去,姐姐来日的夫婿定也要因姐姐这张嘴又爱又恨呢。”
“你这小蹄子,我叫你排揎我!”众人闻言皆笑,文景华却面色登时涨红甩着帕子就要来打慧安,慧安忙向一边儿躲,登时欢声笑语一片。
只慧安躲在文景玉身后被文景华逮住就是一通玩闹的捶打,慧安自是不依,慌忙着往一边躲,几人本就行在路边,一时不查正有一辆马车从旁经过,慧安险些撞上,却是被人一把拉住右臂,才将她带了过来。
慧安扭头正见文思存一张担忧的脸,他今日竟也穿着件宝蓝色的长袍,圆领暗花纹,腰间系一条玄色腰带,脚下穿祥云方口鞋,长发用一根玉簪别着,瞧着却是格外清爽飘逸。
他似是清瘦了不少,面颊有些消瘦,眉宇间倒是惯常的温润平和,只那一双眼睛在慧安回头望去时分明写着思念和伤痛,接着见慧安竟穿着与自己相同颜色的衣服,他由不得心中一喜,也因瞧见她今日别致的装扮而有瞬间的惊艳和痴迷,待慧安不可查地挣了挣被他拽着的胳膊,文思存才恍然醒过神来,慌忙放开了手,尴尬一笑,低了头。
待他再次抬起头时那面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儒雅从容,他笑着瞧向文景华,道:“人来人往的,莫要玩闹了,小心伤到。”
文景华闻言却是嘟嘴,道:“真真不知沈妹妹给二哥哥和三妹妹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人家这没人疼的不闹她便是了。”
众人闻言皆笑,倒是文景心面色复杂地瞧了慧安和文思存一眼,突然目光越过两人落向后方,笑道:“聂姐姐好巧,你也来这里瞧灯啊。”
慧安顿时心一紧,扭头便见聂霜霜带着丫头站在五步开外,正瞧着这边笑着点头,接着便回身抬手从马车上扶了永宁侯夫人下来。
慧安感觉到文景华和文景玉用奇怪的目光在她和文思存身上打了个转儿,由不得暗呼倒霉,今儿怎就选了这件宝蓝色的衣裳,只怕方才的情景已叫聂霜霜瞧见了,也不知她会不会生出什么想法来。
慧安想着便瞧了文思存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感受到她的目光竟还对她温和一笑,慧安便忙移开了视线。
文家姐妹上前给永宁侯夫人见礼,慧安见文思存走在最左边,便刻意地行到了最右面,即便如此,还是惹得永宁侯夫人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一眼。
永宁侯夫人只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冲聂霜霜道。
“知道你孝顺,但在我身边到底拘着不若和同龄玩伴一起来的高兴。既是碰着了她们,你便随她们一道耍去吧。”
她言罢,文家姐妹自是拉着聂霜霜的手一番欢天喜地的相邀,待聂霜霜应下来,众人才辞别了永宁侯夫人一起往正德街上走。
永宁侯夫人这般作态,任谁也能瞧出其中端倪来,慧安和文景心走在最后,瞧着前头文景华姐妹频频将聂霜霜往文思存身边推,她不由拉了文景心的手,悄声道。
“你也真是,既是这般情景,干嘛还非拉了我来,今年你不邀我一起赏灯,我还能怪你不成?弄成这般,不定老太君和王妃要怎么生你气呢。”
文景心却白了慧安一眼,道:“我本是想着既聂姐姐要来,便与你送了信儿,可祖母却说往日你都和我们文家姐妹一起赏灯,今年若是不来倒叫人想歪了去。你本就对二哥哥没什么,聂姐姐是个明白人,你就放心吧,她不会因此事和你疏远了的。寻常倒不曾见你穿蓝色衣裳,今儿可真是……”
文景心说着不由苦笑瞧了眼慧安又瞅了瞅前头的文思存。慧安也是无奈一笑,却见文景心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道:“不过你穿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我方才都瞧着愣住了呢。”
上元佳节,哪个女子不是刻意装扮一番?今日的文景心也是从上到下的精致,也没梳丫髻,而是梳着精致又不繁杂的垂梅髻,瞧着更显娇美可人,也不知是灯笼映照的原因还是她抹了胭脂,两颊比之从前要红润许多,映的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异常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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