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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踱步走到聂暻跟前,扫了一眼他的腿,嗤笑道,“王爷,这一整天我还没看您动过,不如现在我陪您练练筋骨怎么样?”
他嚣张的表情让骆心安一下子眯起眼睛,而旁边的聂暻这时抬起头,很淡的笑了一下。
他笑得慵懒而闲适,仿佛眼前面对的根本不是两国得针锋相对,而是坐在院落里晒太阳赏花,“多谢王子一番美意,但本王素来喜静,这会儿并没有活动筋骨之意。”
这句话等于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尼泽尔,他的脸色当场就僵住了。
尼泽尔以为中原人素来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而且还极爱面子,不像他们草原人一样直来直往,所以这会儿聂暻哪怕心里再不愿意跟他比试,至少表面上会虚与委蛇一番。
这样一来,无论聂暻到时候找什么借口,大晟毕竟都是有错在先,犯了别人的忌讳,这会儿已经处于不利之地,只要尼泽尔能死死咬住这一点,他能找出千万个借口逼聂暻不得不跟他一较高下。
可是聂暻现在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拒绝了他,而且没有找任何推辞的借口,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不跟你比,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想。
这句话一下子堵得尼泽尔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原本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全都没派上用场,一时间他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冷哼一声讥讽道,“王爷是不想跟我比,还是压根不敢比?”
“若是不敢比的话直说就是了,我也不会强求,刚才说要不会宰了这女人的话也会说到做到,最多就是看透大晟不过就是浪得虚名,是个男人胆小怕事,只靠女人来抛头露面的‘大国’罢了。”
这话一落地,整个大殿里文武百官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这喀什三王子,不挑别人专挑怪病缠身双腿残废的靖王爷比试,其用心真是阴险恶毒之极!
旁边有几个憋不住气的武将,直接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好狂妄的小子,爷爷我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现在竟然敢跑到我大晟的地盘叫嚣,用不着靖王爷出售,你爷爷我这就来教训你!”
周围侧将军豁一下站起来,攥着配到大步流星的就要上前跟尼泽尔一较高低。
尼泽尔嗤笑一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轻蔑的说,“不过一介武将有什么资格跟本王子比试?现在是贵国欺人在先,辱我神灵,若在我们喀什有人胆敢将瑟掳屠残杀制成玩物,早就被五马分尸剁碎了喂狗了,现在本王已经宽宏大量,不要这女人的狗命,只是想跟王爷比试一场,王爷却推三阻四,反而让个无名小卒叫嚣,是以为我喀什好欺负吗?”
“还是说……”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转过头满含恶意的看着聂暻,讽刺道,“堂堂一国王爷,根本就是个无胆鼠辈,因为怕输所以连整个国家的脸面都顾不上了?”
如此挑衅的话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下去,在场的一堂朝臣纷纷怒不可遏,而聂暻的瞳孔也阴沉了下来,目光似冰刃一般霎时间变得锋利而冷凝,可脸上的笑容却仍然没变,面不改色的说,“三王子,一国的脸面不是靠一两个人挣回来的,本王代表不了整个大晟,但是如果你觉得打败本王可以让喀什在别人眼中高人一等的话,那本王就牺牲自己的脸面直接认输,还贵国这个人情不就得了。”
说着他抬头看着大殿里两国的重臣,朗声宣布,“各位今日都来当个见证,本王承认尼泽尔王子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我聂暻今日负于他,输的心服口服,绝无怨言。”
说完他抬头瞥了尼泽尔一眼,很淡的勾起嘴角,“王子,这样您满意了吗?”
聂暻这一番作为,让周围好些朝臣直接憋不出笑出了声,咱们这靖王爷这一招以退为进可当真是阴损啊。
这话乍一听似乎是没胆认怂,可实际上仔细一琢磨字里行间句句都是门道。
聂暻这话分明是在说尼泽尔眼光狭隘,以为只要打败了一个王爷就能让整个大晟颜面无光,而实际上是聂暻压根不屑应战,但为了补偿喀什那一只“神鸟”做的骨笛,他就直接认输让你们这些喀什人开心开心,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果然一听这话,尼泽尔的脸直接“刷”一下就绿了个彻底,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指着聂暻的鼻子怒道,“你——!”
骆心安埋着头闷笑,旁边的聂暻似有所感一般微微撇过头看她一眼,笑什么笑,给本王严肃一点!
骆心安一看他这个表情,笑得更厉害了,忍的肩膀都微微发抖,果然论起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这死瘸子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旁边的老皇帝一听聂暻这话眉眼里也闪过笑意,但眼下到底是大晟有错在先,这尼泽尔虽然实在是狂妄之际,但他这做皇帝的也不能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喀什国留。
“三王子,靖王身患顽疾世人皆知的事情,若您真想比试一番,我大晟自然奉陪到底,这紫云殿外一千将士随时候命,你想怎么比就怎么比,何必纠结于一人?”
“身患顽疾?”尼泽尔恼羞成怒,看着聂暻那两条腿,讥讽的大笑起来,极其恶毒的说,“我看不是身患顽疾,而是身有残疾吧?”
“若不是残废怎么可能宁愿在这里看一些娘们唧唧的表演,也不愿意跟我比试一场?不过就是些男人间较量的寻常玩意儿,靖王爷却连爽快应战的这点胆量都没有,就知道在这里夹枪带棒的呈口舌之快,跟一些长舌妇人有何区别?依我看王爷您不仅是个残废,连男人都算不上!难怪听说王爷这么多年都未娶亲,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您这辈子最好都别娶亲,否则谁嫁给你都是瞎了眼,注定是被祸害一辈子的命!”
“殿下!”巴隆慌忙阻拦,可尼泽尔话一出口,再阻拦也无济于事,他脑袋上的冷汗瞬间就淌了出来。
一句话落地,整个紫云殿里死一般宁静,原本还能和颜悦色说话的老皇帝目光陡然阴冷下来,旁边一众朝臣气得恨不得上千教训一番这个嚣张的喀什国王子,可碍于两国得情面,又不能直接撕破脸,只能狠狠地压着火,目光凶狠的似乎要将尼泽尔当场撕碎。
聂暻的脸这一次完全沉了下来,原本脸上那一抹淡笑也彻底消失殆尽,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相反他比谁都更能容忍,否则也不会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任凭聂毅这么多年想方设法的置他于死地,他都一直应对自如,游刃有余。
可是只要是男人都会有几分血性,当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这样讥讽的时候,没几个能受得了,更何况他实际上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对骆心安的事情上,他可以忍下任何咒骂他的话,却不能容忍别人说骆心安一点点的不好。
这次这个尼泽尔既然敢触他的霉头,他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不是要比试么,那好,一会儿记得千万别求饶。
压下眼里的冰冷煞气,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让他整个人仿佛一把蒙尘的刺刀突然被扯掉剑鞘,刺出骇人的寒光,旁边的尼泽尔似有所感,抬起头的时候陡然撞上他的眼睛,顿时被他目光看的后背一阵发凉。
而就在这个时,聂暻攥紧手指,支起身子刚要起身,一双手却突然在背后一下子抓住了他。
这双手带着熨烫的温度,让他身形一顿,下意识的侧过头却看到了骆心安的脸。
她消无声息的微微摇了摇头,手指似安抚似在他手心挠了几下,这一瞬间就像宽阔无比的大海吞没熊熊烈火一般,让聂暻已经怒火中烧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骆心安一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锋利的眼神里滚动着骇人的情绪,像波涛汹涌的巨浪滚滚袭来,最终却还是无声无息的归于了平静。
只是这一个眼神,就蓦然让骆心安的心口突然一跳,接着细细密密的涌上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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