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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半,我睡得正迷幻时,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打开门一看,王小贱朝气蓬勃地站在门外,手里捧着胶带和塑料泡沫。
“干吗啊你?”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声音虚弱地问他。
“今天就抓紧往过搬吧?正好有时间,我来帮你打包。”
我关上门:“不行,我要睡觉。”
王小贱侧身挡住门:“几点了,睡什么睡,都已经是中老年人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觉啊?”
我转身,拿过他手里的黑胶带,撕下一段,一掌拍在他嘴上:“我特别困的时候,道德标准也没醒,所以别惹我,杀了你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到底有多少首歌唱到过“离开了你,我会一辈子彻夜难眠”之类的话。但放在我身上却没那么应景,刚分手的几天,我也真的是狠狠失眠了几天,但那之后,恨意终究没有敌得过睡意,而且物极必反,我反而睡得越发昏沉起来。
每次睡意来临前,我都会默默许下心愿:最好这次,能一睡不醒。我在梦里的那个世界比起现实中的生活,不知道要精彩几万倍。在梦里,我解救过缅甸民主土匪党的领袖,在夜店里私会过作协主席,甚至手刃过幼儿园时期的仇敌,但分手后梦到最多的,却是分手前和他在一起的最普通的生活场景,在那梦里,我们两个人只是默默坐着,但眉目却很懒散很默契,不是最甜蜜的绮梦,但因为知道它再不可能于现实中发生,所以梦里的我怎么也不愿醒。
十点钟,王小贱又来了,这次我举手投降,把他放了进来。他手里抱着那些装备,一副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来吧!我们可以先来整理贵重物品。”
我往他面前一站:“我是这屋里最贵重的物品。”
王小贱上下看看我:“贵重物品,您睡裤上破了个洞。”
经过分工,王小贱打包电器,我收拾衣服。看王小贱干活的细致劲,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电源线捋顺了抻直了还要用胶带缠好,饱经风霜的破电视用塑料薄膜包裹得好像一个骨折病人,一个老爷们家的,干点儿什么活都搞得那么精致,这世界就是让他们给活生生搞荒诞的。
我们两个人一人守着一个角落,默默干活,王小贱还时不时地过来巡视一下我这边,对于我萎靡的工作状态、没完没了地发牢骚提意见:“黄小仙儿,你这么叠衣服回头打开了都是褶……”“黄小仙儿,我告诉你一个生活小窍门……”“哎黄小仙儿,你怎么没去淘宝上买那个巨棒的叠衣服的板子啊?我都买三个了,没了它我活不成……”
我听着耳边这一阵阵残酷、高频外加自恋的蜂鸣,终于忍不住了,把手上衣服一扔:“你打个包哪儿那么多话啊?最近没做卵巢保养吧,更年期症状也太明显了。”
王小贱手里拿着抹布,一脸正气:“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看不惯正好,我还不搬了!你自己住吧。”
“别别别,”王小贱一脸谄媚地凑上来,“我真是这样,一收拾东西就兴奋,你别生气,我去给你倒一杯夏日特饮——凉白开,你歇会儿,歇会儿。”
到了下午,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我们先把东西都集中在楼梯间。一打开大门,我们两个人都当场石化了。正午的大太阳正晒得震撼,我们和不远处的垃圾桶之间仿佛都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热浪,这么热的天儿,要是一趟一趟地搬东西,我和王小贱一定在半途中就被晒成肉干儿了。
我一脸恐慌,看着王小贱:“咱们晚上再搬吧,先把东西拿回去好了。”
“你听说过有晚上搬家的吗,除了要连夜潜逃的?”
“那你自己搬,我不冒这种无谓的生命危险。”
王小贱想了想,“你在这儿等会儿,往里站,别晒着。我马上过来。”
王小贱转身走进了外面火辣辣的世界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身上冒出了一股青烟。过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楼门口,王小贱走下车:“往车里装吧,争取一趟搬完。”
东西装好以后,王小贱接着指示我:“你坐进去吧,往里挤一挤。”
我乖乖上车,然后问他:“那你怎么办啊?”
王小贱指指身后剩下的一个大箱子,“我把这个抬过去,你在楼道里等着我。”
“不行,显得你那么伟大我这么渺小。”
“少废话,记着啊,到了以后,你把身上的这个小包背好,然后再下车拿其他的东西。不然你身体协调能力那么差,肯定得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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