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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子七笑道:“小顺子,你的头梳得不错。”说着,狐子七又抬眉问道,“对了,昨天公子雪离宫之后,是回王府了,还是去相国寺了?”
小顺子便回答道:“听说公子雪不肯继承爵位,直接回了相国寺继续修行。”
“那他倒是有趣得很,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要去吃斋念佛。”狐子七解颐一笑。
小顺子十分仰慕公子雪,听得狐子七语气带着嘲讽之意,心中颇为不忿,只说:“公子雪高风亮节,不慕名利。”
狐子七好笑道:“以你所言,公子雪高风亮节不慕名利,我就是那个贪慕虚荣活该死掉的倒霉蛋?”
小顺子听得这话,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昨晚在宫门前议论狐子七的话居然被狐子七听去了,吓得赶紧跪下:“奴才不敢。”
狐子七淡淡地瞥了小顺子一眼,轻启薄唇道:“起来吧。”
小顺子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垂首侍立一旁。
狐子七继续询问道:“我听说,公子雪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亲手抄写经文,共三份。一份送往莲华殿供奉,一份呈给太后娘娘,还有一份送到皇帝陛下宫中,是这样的吗?”
小顺子心中暗想:你曾是公子雪的贴身书童,这些事情你岂会不知?还要问我们?
然而,他哪敢将这般心思宣之于口,只得恭恭敬敬地回应:“回胡学士,确实如此。”
狐子七一笑,道:“那就是了,你去相国寺,告诉公子雪,让他顺便也给我抄一份。”
小顺子闻言,不觉脸色一变,看着狐子七的愤恨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公子雪这个书童真是太过分了,贪慕虚荣就算了,一朝得志还语无伦次了?他从前可只是公子雪的一个书童,替公子雪磨墨的奴才罢了。现在居然要公子雪亲手替他抄经祈福?
他也配吗?
也不怕祈福不成,反而折寿!
小顺子虽不敢当面顶撞,却仍忍不住说道:“胡学士的意思是,您要一份和太后、陛下一样的经文吗?”
这话的意思倒是明白,暗含着“太后和皇帝的东西你也敢要,你这样岂非大不敬”的意思。
狐子七听得这话,轻笑一声:“确实,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怎么可能要一样的呢?”
小顺子微微放松,以为自己拿捏住了。
然而,狐子七话锋一转,说道:“我当然不能与太后和陛下相提并论,他们福泽深厚,非我所能及。何况我自幼体弱,出身卑微,自然需要更多的庇佑。这样吧,你告诉公子雪,让他用血墨为我抄经,这样才能更好地祈求福祉。”
小顺子听到这话,顿时惊愕交加,愤怒之情涌上心头。
狐子七见小顺子气得快撅过去了,却敢怒不敢言的,好笑得很,只说:“你生什么气?又不用你的血抄经。要生气也是公子雪生气吧。”
小顺子一时语塞,忙低头道:“奴才不敢。”
狐子七摆摆手:“你直接去问他,他若肯,就这么办。他要不肯就算了。”
小顺子不知何言,只好领命而去。
狐子七静静地坐在窗台下,凝视着投射在地面的日影。
周围的一切都如此静谧,只有他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滋扰这片宁静。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打扰他。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更使他添上一种似人而非人的古怪美感。
他就这样坐着,直到等到小顺子回来。
小顺子低着头,双手捧起一个托盘,虔诚而庄重地将其高举过头顶。
狐子七明白,小顺子此刻的庄重是真挚的,但这份庄重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托盘上的东西。
托盘之上,赫然放着一卷抄写好的经文,那字迹殷红如血,显得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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