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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阴暗的底下隧道被一盏明灯照出昏暗的光,长袍迤逦拖下沉长的石梯,于黑暗中发出窸窣声。
声音传至最底下那人的耳中,开始发出一串急促不安的铁链碰撞音。
最底下修葺得并非如上面那般随意,越往下,周围便越发干净,甚至墙面都奢侈地贴着金箔雪莲,青铜长枝灯更是几步一盏,里面灯火葳蕤得仿佛没有黑暗。
最中央的莲花台铺满雪白氍毹,上面躺着身着雪白长裙的女子。
女子雪白的长发,雪白的眼睫,苍白的脸上虽疤痕布满,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是如何绝代风华。
失明的眼让她看不见进来的是谁,只听见生人的脚步,瞬间如受惊般地蜷缩着手脚,身子羸弱地颤不止,束缚手脚的铁链不断发出剧烈碰撞。
“是谁……”
她怕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手指紧紧地攥着冰凉的铁链,满脸的惶恐,苍白得似要碎裂在莲台上。
季则尘停在莲台外,放下手中的灯,目光轻柔地凝望前面似人非人的女子,“母亲,时奴来看你了。”
“时…时奴…”她呢喃有些陌生的名字,但她脑中记得很多人,唯独记不住谁是时奴。
她连跪带爬地起来,双手抓着链子睁着连瞳孔都没有的眼,漆黑的两个洞在这样碎裂的脸上,像是狰狞的伥鬼。
“我错了,我不会逃的,长明、坞修哥哥别杀他。”她可怜地跪在地上,卑微地求看不见的人。
她不知道是季长明,还是陆坞修,亦或者是其他人,来的男人太多了,哪怕她都已经毁容破败成这样,这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女人可怜的哀求,卑微的俯拜和示弱。
季则尘并未动,神色淡淡地落在她惨白的发上。
每日都有人会来整理,所以哪怕长至脚踝也显得不杂乱,反而如丝绸布般柔顺。
女人如常般求累了,瘫软在莲台上哭,说是哭也不尽然,喉咙发出呜咽像是哑了,可实际她又能说话。
待到女子彻底平静,季则尘才撩袍上莲台,跪坐在她的面前,温和得与眼前场景显得十分违和。
他低声地安慰女人:“母亲,要不了多久你便能出来了,没有谁会将你藏在这里。”
说完就他顿了顿,似觉得女人应该听不懂,接着解释道:
“时奴最近寻了新的手法,掏空傀儡的脏器套上皮囊固然能制作完整的傀儡,而且它们是没有神识的,需要耗费心神为它们做一副‘脑’,但坏得太快了,时不时便要更换脏器。”
“所以……”
他抬起潋滟的狐眼,唇边噙笑地伸出手腕,朱红的一点跃然在冷白的皮肉上,像是象征处子贞洁的守宫砂。
“只要我能掌控这些虫子,便能将您的皮囊剥下来带走,缝上雕刻好的木偶中,您也能逃出这个地方了。”
曾经他只在书中见过欢蛊,从未切身体验过,若非这次中蛊,他也想不到能用这样的方法,带出被关在暗室中的可怜女子。
但只带走皮囊,做成的傀儡,还是原本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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