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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继威像是松了一口气:“请进。”
“贺先生,谢医生现在已经到了,在楼下等着呢。”
是了。
贺予一怔,原来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谢清呈能回来。
他是那么渴望着,又是那么畏惧着,所以催眠梦境里的自己在听闻这个消息后竟是浑身一僵,想要起身,拘束带却紧勒着他,铁片哗啦作响。
“我不需要再看医生,是谁让你们请他来的?”
少年越是渴望便越是畏惧,他挣扎得就像恶龙要逃离铁链的束缚,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疯劲,连传话的佣人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让他回去!”
“你以为他有这么好请吗?!”贺继威厉声道,“要不是听你坠楼了命差点都没了,他连看都懒得来看你!”
贺予听着更是屈辱又气急:“那就让他等我死了再来我墓前看我!”
“你再说死不死的,我就……”
贺继威又扬起手。
贺予冷眼看着他,杏眸眨都不眨,紧紧盯着贺继威的脸。
“……”
贺继威的手颤抖着,又放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最后的眼神似乎无比怅然,无比焦虑,却又无比疲惫。
“请谢医生上来吧。”他对佣人道,“我还有很多事。……晚了误点飞机,我先走了。”
贺予一时间愤恨极了,狠锤了下床沿,震得拘束带的环扣哗啦作响。可惜他不能转身,也不能盖被蒙脸,最后只能死死闭上眼睛,浑身绷直。
好像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一点都不想在谢清呈面前这么丢脸。
一点也不。
但是贺继威和佣人先后远去,无论他内心有多抵触多不情愿,恨得百爪挠心,他还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后停在他床边。
他战栗着,因为太过渴望而战栗着。
即使是催眠,是梦,贺予好像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隐约的,属于谢清呈的气息。那是非常冷的消毒水气息,能让人联想到手术刀,针管,医院苍白的病房。
他以前闻到只觉得冷,现在却不知为什么,会觉得热。
那个人低下头,什么也没说,似乎什么也都不想和他说,只是查看了贺予的伤势,然后——
“咔哒。”
轻微的声响。
谢清呈把他的拘束带解开了。
——梦境里的贺予一僵,似乎在一瞬间被满足到了极点,而梦境外的贺予闭着眼睛,眼睫下似乎有泪。
原来,这就是他在病痛时一直希望发生的事情啊。
他希望自己的拘束带,是由谢清呈亲手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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