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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下来自己走。”他对宗策说,“咱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坐坐。”
“好。”
殷祝又冲那些随行的少年们道:“你们玩你们的去,也别太惯着这小子,朕不知道来之前你们家的大人是怎么教你们的,但在朕看来,这个年纪讲尊卑就太没意思了。猎场这么大,注意安全,好好去玩一把吧。”
尹英这才想起来他挂满兔子的小马,顿时惊叫一声,从宗策怀里跳了下来就要往回跑。
“殿下,等等我们!”
少年们冲殷祝行了一礼,也慌张冲了出去。
见状殷祝立刻打了个手势,分出了一队人跟上他们,然后拉着他干爹到水边的风凉亭里坐下,叫其他人都在百步开外守着。
反正有他干爹在,还怕什么刺客吗?
裹挟着凉爽水汽的湖风吹去了夏日的燥热,殷祝靠在亭边的美人靠上,长吁一口气。
“终于清净了。”他揉了揉耳朵,“那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净在朕面前装乖,没想到哭起来嗓门这么大。”
殷祝放下手,“不过,朕没看出来,你倒挺有哄孩子的经验。”
宗策宽容道:“阿略小时候也是这样,夜哭得厉害。母亲那时身体不好,为了让她多睡一会儿,策也学了一些哄孩子的技巧。”
殷祝想象着小宗策半夜坐在门槛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宗略,努力哼着歌哄孩子睡觉的模样,一颗心差点被萌得乱颤。
果然,他干爹无论从性格脾气还是长相,都很适合当奶爸。
怪不得他妈经常说,小时候他只要看见床头摆着的宗公像就会咯咯笑,原来是因为他干爹一直很会哄小孩。
殷祝回过神来,见宗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蒹葭,被压得蔫答答的,顿时好奇:“这是从哪儿来的?”
宗策低声道:“河边摘的。”
“你摘这个做……”殷祝忽然止住了话头,目光闪烁着偏移,余光看见宗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把它丢掉,下意识脱口而出:“别丢!”
宗策微微一怔。
他看着殷祝,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殷祝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不,朕是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朕只是觉得丢了很可惜……”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微不可闻。
因为他看到宗策眼里的光又逐渐暗淡下来。
殷祝心中的愧疚感蹭蹭往上涨,最后干脆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直接从他干爹手里夺过那支蒹葭,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谢谢”。
宗策垂眸看了一眼殷祝捏紧的五指,忽然放松下来,轻轻笑了一下。
“陛下可要听策讲讲这段时间的经历?”他问道,“战事繁忙,都未曾给陛下写过几封信,是策的罪过。”
殷祝刚想说你不是写了很多吗,突然反应过来,宗策说的是没给他写信,又没说没给“宋薇”写信啊。
好好好,演得他都快当真了。
“你说吧,”殷祝以手支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朕有的是时间。”
宗策便向他说起了那些故事。
其中许多他都已经在信中写过,但那寥寥数语,根本表达不出他想要向面前这个人倾诉的心情。
他的视线顺着那雪白修长的腕子一路向上,滑过那骨节分明的纤瘦指尖,明明还没讲几句话,唇舌竟已有了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亭外绿荫葱茏,千亩粼粼波光在视野中一览无余。
流动的光芒映照在殷祝的眉眼间,青年带着淡淡闲适的舒展笑意向他望来,仿佛远山翠黛,十里长风。
宗策不自觉地沉浸在这抹醉意之中,不知不觉竟停下了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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