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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下去买了,正好前两天李子拿过来的有创可贴,我给你们找找……”
我伸着手去捞摸抽屉,那边老大爷说:“你躺好别乱动了,让他们自己拿!”
我伸着一只胳膊也是白费劲,就说了创可贴放在哪儿,老爷子女婿拿了一个去给他老婆贴。
看着俩人头抵头,亲亲密密的,我不知咋地就想起了李子,心里感觉酸酸的,空空的,不满足。
正想着,李子就进来了。
“借你一个创可贴用啊,我闺女割着手了。”
“啊,没事儿,用吧,有啥用的自己拿就成。”
李子说着,走到床边坐下。
“你咋跑针了!”李子眼睛往下一扫,声音猛地一高。
不说我还没感觉,这一说我才感觉手上生疼,针管里全是血。
“哎哟,你看这孩子,肯定是刚才要拿创可贴,碰着了!”
我本来还想混过去,老爷子嘴快已经说出来了。我只得嘿嘿干笑。
李子准备再去叫护士,护士就进来了。今儿个进来的是个生脸儿,原来没见过。
我问:“那啥,我跑针了,没事儿吧?”
结果那护士一听,脸上表情比我还紧张:“啊?你怎么会让跑针呢?我看一下啊……”
她挂上了药瓶子,要给我重新扎针。一扎针我算是明白了,这护士估摸着是新来实习的,扎针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
本来连着输水我的手背已经肿老高了,血管就不太好找,又加上是个新手,我手上不免一会儿就被扎了好几个眼儿,往外渗出一点一点的血。
我难受的不行,正想着咋委婉地让这个护士去找个别人来扎针,就听见一声很强烈的命令。
“出去。”
那护士听了吓一跳,往回一看,就见李子站在她身后,从上往下垂着眼睑看她,脸上没一点颜色,声音冻得能掉冰渣子。
“出去。”李子又说一遍,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强烈,轻易就能听出压抑着的愤怒和满满的厌恶。
这是我又一次直接见到情绪如此失控的李子。
那护士连三赶四地跑了出去,叫了别的护士来给我扎了针。
等护士走了,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李子走到窗户边,扶着墙慢慢地慢慢地坐在了小马扎上,两手撑头,两肘支在腿上,肩膀肉眼可见的抖着。
“李子!你哪儿不舒服吗?”我问了一声,李子没反应。我连着喊了几声,李子才慢慢抬头看我,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脸色惨白得透明儿,就剩下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我。
这一看看得我心里一愣怔,然后脱口而出:“二李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小时候实在是被二李子打怕了,这长大了的二李子,攻击力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更何况我还是个半残废。
我紧张了一会儿,发现李子除了瞪着我没有其他动作。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李子?”
“你……疼不疼?”
“啊?你说手?疼啊,咋会不疼!”
“……我也疼。”
我心里狠狠一缩。
李子是为啥疼?是心疼我吗?还是……心疼他自己?
李子没再说话。抽出了一张素描纸,开始画线,一条一条地,机器一样精准地不知疲惫地画,直到我爸送了晚饭来,李子才恍恍惚惚地收手,那张素描纸,都已经被划破了。
连我爸都发现了李子的异常,问他:“平宇,想啥呢?咋老跑神儿呢?”
李子正咬着筷子目空一切,听了这话,猛一回神儿,对着我爸露出一个极浅地笑来:“想天宁了。”
“也是,天宁好久没回来了。总是这样也不成啊……小孩儿三岁以前还是跟在爹娘身边比较好。”
“是啊。”李子应了一句,低下头吃饭。
晚上隔壁床的老爷子回家住去了,屋里就剩李子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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