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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着踱着,他的步伐顿住了。
西西弗斯弯下腰,抬起脚,捡起了刚刚硌到脚的一块石头。准确地来说,这是一个石制建筑物的碎块。
“止戈一族?”西西弗斯细小浑浊的眼中闪过错愕,猴脸上难得表现出了怀念的情绪。
……
苍翠的山气迎面而来,树丛在身侧飞速略过,喻易用肩膀支撑着三危的身体,极力驱动着轻功,在山林中赶路。
后背传来的体温不像是活人的温度,喻易一手攥着三危的手腕,边留意自手腕传来的脉搏,边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不间断地输进去。
清晨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天的时间,从连续使用短距离土遁,到运着轻功高速前行,喻易已经带着三危,以最快的速度,连着赶了半天的路。
无论是他逐渐不支的体力,还是三危体内越来越糟糕的状况,都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他停下来。
但是他知道,还不能停,因为不远处的天空上,黑色国王宿枝正坐在白狮子的背上,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最开始的土遁虽然拉开了他们与宿枝的距离,但宿枝身下那头白狮子的速度很快,并且,宿枝似乎有特别的方法锁定他们的方向,因而,他至今都没有彻底甩掉宿枝。
耳侧来自三危的、微弱的呼吸一时紊乱,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声。
喻易的呼吸跟着一滞,他当即偏过头,向一旁看去。
三危正蹙着眉咳嗽着,神情仍旧大体维持着平时冷淡自持的模样,但此时,他通身的虚弱感已经难以再掩藏下去。他原本便冷白的肤色,在这虚弱的咳嗽中,更显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就连唇色,也白得吓人。
在三危咳嗽间,星星点点的鲜血溅上喻易的肩头,一层叠着一层,染红了野鹤闲云,与道袍白色的布料。但这并不是喻易眼下关心的事情,他不甚在意地略过道袍溅上的血迹,边留意脚下的路况,边分神关注三危的状况,生怕错过任何异常。
病中的三危,难得失了平时冷肃凌厉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委顿,他的头贴着他的肩膀,眼睫困倦地垂敛着,眼下泛着倦怠的青色,额角平日里打理的规整的黑色碎发恹恹地垂至额前,额前沁着隐忍着痛楚的细汗。
喻易攥着三危手臂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他将另一只手抬至三危的额前,手指微曲,帮三危拭去了额前的细汗。
如今,除了三危自己,没有人比喻易更了解,三危正在经历着什么。
三危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正在以一种似乎无可救药的颓势衰败下去,这衰败间杂着内腑与内脏的破损,而这破损是从细小的伤口开始的、持续性的破损。
这意味着,三危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着自身体内部传来的、切着要害的莫大折磨。
不仅如此,如果这破损继续再这么持续下去,喻易恐怕,三危之后咳出来的,可就不再是血,而是脏器的碎块了。
可在逃亡的途中,他能做的,不过是竭尽所能输送着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减缓三危身体内部器官破损的速度。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在夜晚来临前,着手治疗三危的伤势。
但在那之前……
喻易转头望向肩侧,望向三危那张愈发苍白的脸,和那双不堪昏沉,缓缓阖上的眼睛,扶着三危手臂的手再度紧了紧,他感到自后背传来的力道,一下子变得很重,比原先更重。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嘴角旋即扯出一个笑来,他转头看路,催动着疲惫的双脚再增加一些速度,嘴上故作轻松地轻声道:
“喂喂,困归困,你可别真的睡过去了,现在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时机啊。”
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耳边的呼吸若游丝,浅浅地擦过耳廓,其存在感还不若行进时的山风。
“喂,兄弟,听得到的话,好歹回应一下我嘛,单我一个人说话,多尴尬啊。”
耳边依旧没有第二道人声,只有虚渺的呼吸。
“兄弟你真是不近人情。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我来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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