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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消失（第1页）

宋清辞！”

远处被人扣押在地的少年朝她盈盈一笑，膝盖前四碎的玉佩衬了皎洁月光，白茫茫一闪，划破他白玉无瑕的脸颊，在殷红眼尾处突兀留下一道血痕。

血珠冒开，漫上漆黑泪痣，一点一滴如同海水一般翻涌，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溪水流淌，转瞬间被一片鲜红掩盖。

“啊！”

沈吟雪恍然醒来，望天光大亮，座下马车颠簸，身旁侍卫一身黑衣，腰间佩刀锋利，黑色面罩上只有一双眼睛漆黑，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纵使她满身大汗从噩梦中醒来，也是一脸冷漠，只用不带一点起伏的声音安慰道：“沈小姐不必惊慌，您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沈吟雪并不想回应这根本毫无意义的安慰，也没有力气回应。

她肩头颤抖，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感受自己身体冰冷的温度，上下牙齿打颤，却仍有汗从额上落下。

侍卫静静望她，稍稍掀了车帘一角观察马车周围风景，声调平稳道：“绵安城就快要到了。”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哪，也不在乎自己将要到何处，她脑中只有梦里最后宋清辞那一双眼睛，玉碎景象映在他澄澈眼里，那浅棕眼眸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伴随那一声响，碎了。

沈吟雪掐着自己手臂肉，将那一处掐得青紫泛红，才勉强止住身体颤抖，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肿着一双眼睛抬眸：“若是宋清辞真因谋反之罪入狱，你们有何打算呢？”

侍卫默了一两秒，沈吟雪确定他明明白白将自己的问题听进去了，可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好像太子不是他的上级似的。

半晌，他冷淡开口：“太子自会给我们安排去处……”

“可他已经入狱了，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受死刑！”

情绪一时失控，这声喊一出来，连沈吟雪自己都愣了神。

她用袖擦去仿佛怎么也留不尽的泪，压抑的哭腔又出来，把话抑得断断续续：“抱歉，我失态了……”

侍卫冷静地看她每一次情绪变化，仿佛这一切在他眼里不过一场闹剧，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挑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收回视线。

沈吟雪放下手，神色恍惚望车帘飘摇，才听侍卫惜字如金一句：“沈小姐不必担心，太子殿下定有办法脱险。”

她目光转向他，泪眼朦胧中模模糊糊一切都看不清楚。

脱险吗？

既已定下谋反的罪名，又派了官兵来抓，还有什么脱险的可能？

沈吟雪闭上眼睛，疲惫地倚在车座上，也不打算反驳他这话，反正得到他的回应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放空大脑，尽力不让自己想到宋清辞走时的那一幕。

可是——

她做不到。

她睁开眼睛，车厢内一切如故，一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她一人暗自神伤。

沈吟雪垂下眼睫，眼睑下黑色阴影坠落，那只蝴蝶再无法扑扇翅膀，溺在绝望的湖里。

她嗤笑一声，喉咙因长时间的哭泣已然嘶哑，她就哑着声音道：“有什么办法脱险呢？”

侍卫不答，亦用沉默回应。

她本就没想得到答案，自言自语：“皇后既已对太子动手，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吧？”

马车颠簸，车轮滚滚，马夫呼唤隔着薄薄一层木墙而来，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母亲，父亲，长安公主，宋清辞，每一个让她不顺心的人，都叫她除去了。自己还身居高位，受尽宠爱。皇后虽恶毒，可这一生，真是顺遂啊……”

反观自己，自幼就被告诫不许外出，整日待在宛南府中，连城中百姓都不知宛南府那位美若天仙的小姐究竟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