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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如何回答呢?
林后脊背发凉,浑身一颤,叩首时声音微低,想到了主意。
“臣妾……挂念王上。今夜人多眼杂、往来无数,臣妾生怕有什么变故,或什么贼人伤了王上,这才安排了些人手……”
“如此说来,孤可要谢一谢你的好心。”
楚王故意加重了“好心”二字,目光凶狠如狼,带着凛冽杀气,似要洞穿一切。他坐直了身子,环视堂下,眸色阴鸷如水波,气氛霎时凝固。
“王殿!末将阎晋,有要事禀报!”
众人目光随之望去,重重烛光之外,是先前离开不久的秦家军副将——阎晋。他手中高举秦家令牌,腰佩重剑,寸步不敢入,只高声回禀了一句。
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楚煜下意识地回过身去,连礼节也顾不上了,背对着楚王,茫茫然瞧着门外之人。他心中隐有预感,心中最后一根弦紧紧绷着,有什么呼之欲出。
“传。”
“诺。”宦官步下台阶,越过人群,去请了阎晋入内。
阎晋谨言慎行地瞧准了两侧大臣的官阶,他不过区区副将,入殿更不敢越雷池半步,几步便跪倒在地,一字一句地如实禀报。
“末将奉秦将军之命,特来回禀:二公子妇……殁了……”
楚煜足下踉跄,脑中嗡鸣一片,满头乌发散落了下来,身上还沾了许多方才地毯上的白梅花瓣。两名宦官匆匆上前搀扶,俯身替他一一掸去沾染之物,他却失魂落魄地推开了二人,眼中啪嗒一声滚下泪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进风里,奋力推开门口拦着的护卫,不要命地迎着大雪,跑向宫中的死牢。少年踏着深深浅浅的雪,足底的温度融化了好些雪水来,濡湿了鞋袜和衣摆。
不是好好的吗?
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秦典墨派来的几个护卫,本是留了一两个在外头等候的,见二公子六神无主地跑了出来,心下不忍,便自作主张地在前头为他带路。他积了满面的风霜雨雪,一身狼狈,拼命地跑着,恨早不能如此豁出去,也许,也许……
他跑过经年的风雪,跑过狭长的小道,可大雪还是没停。
发间的雪化了,冰凉的水和着汗,淅淅沥沥地从发间淌下。跑得远了,连内衫都被浸透,肺腑呼吸间皆是寒凉,刺痛入骨。
奔走着、喘息着,猝不及防间,心头压满了白雪。
死牢外,横陈着守卫的尸身,里头则被秦家将士保卫得很好。几步一火把,恍恍惚惚地照亮得小室亮如白昼,唯有仵作和另一位太医杵在牢房门外,垂目不言。
他的耳中被风声灌满,众人齐齐向他行礼,也权当不曾听闻。少年拖着潮湿酸软的双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横流。
“淇儿!”
我的夫人身染重疾,在玉京这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日益严重。
她最是怕冷,可我找见她时,她身量单薄,衣衫被血水沾湿。
楚煜麻木地推开拦路的侍从,闯入潮湿腌臜的牢房中,血腥气扑面而来。
“淇儿!!!”
晚风的悲鸣,痛彻长空。
我分明什么都不要啊。
我遮蔽锋芒,为他们尽心竭力,只是想和我的妻子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终是我痴心妄想。
我责骂自己,为何这样无用,可这一切,都太迟了。
若是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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