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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个洗一府脏汉子们衣裳的活,贪逸恶劳的春鹃儿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
她家这姑娘,可是说到就做到的,前次罚她倒夜壶半月,就是她娘来替她哭,也没让她家姑娘松口。
她可是怕了。
“说吧,打听到啥了?”萧玉珠拿帕抵了抵耳朵,想着她家丫环这哭声现下是不是已经传到了各院的耳朵里去了?
回头,又不知要听到多少暗地里的奚落。
想至此,萧玉珠清咳了一声,那软下的身姿便又坐正了,一身的端正大方,屹然不动。
“姑娘不知?”春鹃愣了。
“我应该知道什么?”萧玉珠又想揉额,捏了捏了手中帕子强止了这冲动,脸上还是一脸的淡定从容。
“您不知道二老爷给二姑娘说了门亲事?春鹃儿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春鹃儿傻呼呼的,她向来认为她家小姐无所不知。
被自个儿丫环当了神婆的萧玉珠被丫环弄得耳朵脑袋就没处清静的,又强止了罚她去做工的心思,道,“说给哪家了?”
“是新知州大人的大儿,是知州夫人生的嫡长子!”春鹃说到“嫡长子”这三字,眼睛里又转起了眼泪花儿。
萧玉珠看她又快要扑天打地了,根本来不及琢磨她的话意,下意识就怕春鹃儿闹得她脑门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便开口小声厉喝道,“再哭撕烂你的嘴!”
她轻易不发火,一发火,春鹃儿吓得忙伸手掩嘴,立马服贴了。
萧玉珠满意了,又用眼神冷扫了春鹃儿一眼,见她缩了缩肩膀,这才有了琢磨她话中之意的心思。
“知州大人的嫡长子?”她皱眉轻喃,不一会,她叹了口气,又自语,“那我怎么办?”
“是啊,那小姐你怎么……办……”春鹃见话就想搭,可一看到她家小姐扫过来的眼神,就又掩住了嘴,委屈得眼泪直掉。
她也是为主子着想,可主子只会罚她。
萧玉珠知道她嘴里所说的怎么办跟丫环以为的怎么办不一样。
她家二叔从知州贬为知县,那也还是个七品官,可她爹就算没贬,也只是个县主薄,九品芝麻官,还得听知县调谴,归知县管。
是才学才能都皆长于她爹的二叔继承了萧家的荣耀,从官几年就是一州之长,老太君才成了老太君,便是从知州的位置下来,那官也还是高她爹一等,更别论,她那见着人,一个字都吭不出的爹一生怕都只是个主薄,她二叔只要谋划得当,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二妹妹要嫁给新知州长子的事,萧玉珠觉得是挡不住的。
而她身为未出嫁,未说好亲事的大姑娘,这要是挡了萧家攀上峰的路,萧玉珠觉着老太君可不止撕烂她的嘴那么简单。
前个儿苇姨娘仅碰了碰她的白玉观音菩萨佛像,老太君就觉得她脏了她的菩萨,找了个名目把给三叔生了个儿子的苇姨娘打得白沫都吐了出来。
她要是挡了萧家的路,哪怕是长房嫡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她要是识时务,也坏不到哪里去,她这萧家大小姐的身份在众妹妹们面前忤着呢。
萧玉珠也不想坏到哪里去。
她爹虽只是个小主薄,但对她也好,对她娘也好,却是个好爹好相公,现下她娘去逝都四年了,他也没有续弦之意。
萧玉珠之母康氏生有一长子萧知远,十五岁那年瞒着家里随了同堂的师兄弟去了万里之外从军,一直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尸首,是生是死便是哭瞎了康氏的眼也没弄个明白,那年她病入膏肓,又知自家相公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没有儿子养老,只恐老年伤悲,所以拉了萧玉珠的手,忍着不舍,让仅就十一岁的萧玉珠答应她以后要管管老父的以后。
萧玉珠当时答应了,但也是这几年里,兄长沓无音信,父亲宁可违逆祖母也不续弦后,才渐渐了会了其母的叮嘱。
他们长房这一支,以后恐得她劳心几分才行。
这些年里,哪怕没得着几分好,萧玉珠也上把老太君当菩萨供着敬着,下待弟弟妹妹们大方和气,就是下人,也能得她几个笑脸,所以没得着几分好,但那坏处也未得一分,该长房得的,一分也没少,她爹便是违逆老太君,长房每月五十两的月银一分也没有少。
总归要会做人,首先就得吃得起亏。
但萧玉珠不知这次的亏她吃不吃得起,毕竟是一辈子一生的大事,轻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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