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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悄无声息地死了几个人,朝中忽然之间有几个大臣犯罪入狱,却很意外地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
顾婉也并不想关心,她的两个小儿子正处在最会调皮捣蛋的时候,照顾他们两个,就够费力气的,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其它闲事?
这日,难得晴天,阳光正好,顾婉吃过饭,便在榻上歇晌儿,忽听见外间有脚步声,帘子一挑,宝笙便端着水盆进来。
顾婉伸了个懒腰,才一起身,就觉得头皮发紧,一低头,欢欢正一只手攥着她的秀发,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头发从儿子的手里抽出,喝了。茶漱口,洗了洗脸“我睡了多久?”
“有两个时辰,已经酉时一刻了。”
宝笙凑过来,替顾婉梳头,又来了两个小丫头,给欢欢和乐乐穿戴妥当,正收拾着,门外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婉一抬头,就见留哥儿踌躇地立在门前。
“留哥儿今天回来的到早,可是下了课?”顾婉失笑,连忙把孩子拉到身边,替他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渍。留哥儿抬起头,看了娘亲一眼,忽然一扑,扑到顾婉的怀里,搂着顾婉的脖子,撒娇似的扭动摇晃:“娘亲!”
顾婉一怔:“怎么了?”
留哥儿低着头不说话。
顾婉失笑,挥挥手,让宝笙带着小丫头,把欢欢和乐乐一起抱出去,自己拿了帕子,给留哥儿擦脸,留哥儿抬着头,乖乖巧巧地任由顾婉动作。
他难得这般乖巧,要知道,自从这孩子五岁,就再也不肯让娘亲给他穿衣洗脸梳头,哪怕是自己做的很慢,他也要自己做。
这一度让顾婉十分欣慰,偶尔却也觉得有些遗憾,当娘亲的亲手照顾自己生下来的宝贝儿子,那种感觉,很奇妙。
当然,顾婉教养孩子,从来不娇纵,就是欢欢和乐乐,像穿衣吃饭之类力所能及的事儿,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做,不让身边的小厮太监丫头们动手。
其他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不跟着几十个丫鬟婆子,就觉得不体面,就养不出贵公子的气质,顾婉到觉得,那样惯出来的孩子,成了贵公子的不多见,纨绔子弟到是遍地都是,她宁愿儿子被养得粗放,哪怕有些平民气质,也不乐意他们笨手笨脚,什么事儿都不会做!
替留哥儿清理干净,顾婉搂着他,低声问:“到底怎么了?”
留哥儿迟疑良久,终于道:“娘亲,皇伯父说,想要我帮他的忙,做储君。”
顾婉一怔,闭了闭眼,虽然早知可能有这一日,但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快,留哥儿才五岁而已……
“留哥儿知不知道,储君是什么意思?”
留哥儿点头:“知道,储君就是未来的皇帝,皇帝就是我黄伯父。”
这话颇有些意犹未尽,但顾婉只看留哥儿的脸色,便清楚他心里明白的很,不能把他当不知事的孩子,不由一叹,口中却温和地道:“那留哥儿想当储君吗?”
留哥儿低下头,沉吟良久,才一咬牙,大声道:“我想。”他的眼睛闪亮,带着莫名的神采。
顾婉挑眉:“那留哥儿为什么想当储君?”
这句话问出来,留哥儿便是一怔,咬着手指头,默默沉吟,好几次想说话,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说了句:“因为当了储君,就能当皇帝!”
顾婉摸了摸留哥儿的头,也不逼他,孩子毕竟还小,他或许只是觉得当皇帝很威风,才想当的。
“好吧,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顾婉笑了笑,她一向觉得,孩子是父母的延续,但不是父母的附庸,他们的未来,该由他们自己决定,父母可以教导孩子,可以纠正孩子们的错误,但永远不应该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影响他们有关未来命运的决定。
即使留哥儿还小,即使他只有五岁,似乎并不能很好地决定自己未来的路,但他决定了这条路,自己便不该阻止——他是个男孩子,既然是男孩子,那走上这条艰难的路,就不算是错误,只要不是错误,又何必阻拦?
于是,就算顾婉知道,只要答应了这个孩子,从此,他就再也不能叫自己娘亲,他还是只抱着留哥儿,低声道:“但你要明白,皇帝并不是好做的。”
一开始,沐延旭也曾经考虑不用过继,将来立皇弟之子为皇帝,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妥,顾婉只心动了一下,便摇头否决了,这样做,总归名不正言不顺,将来麻烦太多。儿子不做那个位置便罢,若是坐上那个位置,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妥当才好。
这一夜,顾婉抱着留哥儿说了很多话,外人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但从这日起,留哥儿忽然变了,变得更稳重,更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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