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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李攸宁魂体孱弱,麻烦不断,而如今,力量渐长,明了了自己的处境后,反而无所顾虑,毫不避讳了。
谢霖听后静默一阵,疾言厉色道:“巧言令色,分明是你抢夺了她的身体。还顶着她的身体,行不轨之事,坏她名声。”
不轨之事?她做了什么不轨之事?她想了想,原是之前京中盛传她养男人的事,遂不屑嗤笑:“那不如,现在挖个坑,把这具身子埋了?世上貌美强健的躯体多如牛毛,我也不是非要占着这一具。”
若真只是一具毫无生气的枯骨,谢霖也不愿,他的唇被抿成一条线,神色冷厉:“你随我回谢家待着,待寻回阿宁的魂魄,你可自行离去。”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李攸宁轻笑出声,眼中有嘲讽,也有鄙夷,想到了什么,眼眸幻化成相同之色,一团黑气溢出,猝不及防朝那人攻去。
谢霖看不到黑气,只觉眼前之人变得异常诡异,本能向后退了几步。凉意袭卷全身,挣扎几下后,整个人一阵扭曲,随后掐着嗓子笑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黝黑的身影横在二人之间,冷清的眸光扫向变了个样的谢霖。
“这位姑娘与我皆非此间之人,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那人半点也不害怕,笑得越发张狂,“不过天道未降神罚,您也不能拿这人间的气运之子如何。今日还有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李攸宁敛起一身黑气,目视那人悠哉悠哉地踏马而去。
“你离他远些。”留了一抹神识在敖兴身上的宋清衍说道。
“他缘何如此?”李攸宁不自觉眉心一紧。
“他染了魔魅。几个月前,有魔魅侵入人间,我花了些时日清除它们。还有一只竟能附在这人身上。”猫身一跃,站在了她的肩上。
李攸宁想起惨烈的胤岭一战:“那时的战役,数万人丧生,可是魔魅的手笔?”
“发生这般不寻常之事,天道理应不会坐视不理。可如今,人间秩序早已悖离,那人的命数也脱离了原有轨迹,天道却不曾有任何动作。所以,我也有些不确定。”他这般正经地说着,下意识梳理了一口毛发,看着滑稽不已。
一人一猫回到马车上,李攸宁靠在一侧,半眯着眸子,若有所思:“会不会天道出了什么岔子?还有你,也在做悖离之事,就不怕神罚临在你身上?”
“既定了秩序,天道就不会出错。”后面的问题,他未答,只道,“你要多小心些。”
说完这些,他未在敖兴身上多待。神识消失后,敖兴又恢复了原来懒洋洋的模样。
再回到府上,有侍女来报,柳怀玉在院中已等候多时。待她进去时,另有一只怨魂飘在其身侧,瞧着煞气极重,但没有要攻击她们的意图。
李攸宁问:“这是你寻来补魂的?”
“路上遇见的,也不知为何,就跟着我回府了。它意识全无,拿来补魂倒不错。”既然怨魂暂且是个摆设,柳怀玉未再谈及它,而是说起了其他,兴味盎然,
“有几只小鬼说,自我们出宫后,岑贵妃便被削了位分,打入冷宫,岑家人也被拘了起来,不得出府。连带着与岑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也被怀疑上了。握在岑家手中的工造产业,一日之内尽数被皇室收缴。你说,有趣不有趣?”
她明白柳怀玉的意思,浅薄一笑:“世事如此。你之前说,宫中有什么在阻止你开口,是什么意思?”
“我但凡一进宫,便心慌不已,尤其在宣政殿,似有绳索紧紧勒着我的脖颈,又似有什么在挟制着我,拖着我往见不得光的地方去。只在你体内,才缓解几分。”柳怀玉忆起那时情境,心有余悸。
李攸宁思忖片刻:“许是布了什么阵法。我先为你补全落在宜和身上的那一缕魂。”
那跟着的怨魂似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飘至她身前,甘愿奉献。魂魄割裂、糅合,是一漫长的过程,也是一痛苦的过程。怨魂连呜咽也不曾有过一声,一缕融进少女的魂魄中,一缕随夜风消散。
再抬眼,柳怀玉眼中落下一道黯然之色:“她…我们数年后再相见,竟是这样的方式。”
那怨魂居然是永宁生前因不小心触动了行宫内的机关,误入暗室,唯一逃过一劫的贴身侍女。借着侍女的记忆,那些趁她在行宫中休养昏睡,大肆搜寻抓捕之人,有一声音,像极了在御前当差的一位相熟的侍卫。
“才补完魂,魂体不稳,怨气不容易控制。看来我得在你屋中将就一晚了呢。”
一夜过去,京中的状况肉眼可见变得糟糕。原本热闹的街市,商家与行人少了两成。兴许有魔魅在背后推波助澜,四散在京中的怨魂发了狂。
碍于人口繁多,不得大肆使用术法,以免灵力波动而伤及无辜,只能一小部分一小部分逐个解决。
但景鸣有净化之术特殊,对灵力需求不高,与李攸宁配合之下,祛除众多怨魂。
只是在此期间,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发生在了李攸宁身上。
不再是怨灵哀戚的呼喊,而是一道沉如古钟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随我来,随我来。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他忽然变了个样
京都大乱,萧瑟的被风卷起诡秘阴气,寒冬被笼上一层充斥着死亡的阴影。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京中能人异士自发组织援救民众,在官府的协助下,设了几处避难之地。
怨魂的数量实在太多,又受了魔魅蛊惑与控制,生前的不甘与怨愤绵延不绝,好似它们在京中潜伏多年,就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疯狂肆虐着,大有向京都以外之地扩张的趋势。人间之士终难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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