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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多言。”赟礼刚开口,就被顾曜打断,“我若一个时辰未出,便带兵强攻;我若中计被俘,无需管我,直接屠城。”
屠城这两个字从十七岁的顾曜口中说出,赟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顾子期说得对,二殿下是个心明的人,可他却不是个唯善的人,公孙训让他进城是有代价的,比如,用一城无辜百姓的生死换取他一人入城的机会。
公孙训住的地方称不上华丽,甚至不及一方府尹家的别院,顾曜踏入厅堂内,就见他一人围着红泥炉席地而坐。
“外面天寒,喝杯热酒暖暖胃。”公孙训亲手倒了杯热酒在他面前的酒盅内。
顾曜才上厚重的毛毯,盘膝坐在公孙训对面,执杯把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酒烈得很,烧得喉咙疼。
旁边放着两道下酒的小菜,顾曜看了两眼并不动筷,“我可以放你走。”
“元容让你这么做的?”公孙训手臂一抬,杯中的酒就全倒入了口中,“我还当她学聪明了,到头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着那些她在乎的,在乎过她的,一次又一次的伸手。
无论生活在她心上插了多少把利刃,把她逼成了什么狠绝的模样,元容骨子深处终究藏着个善良的影子。
“我母妃和那个男人。”顾曜开口,迟疑了片刻才继续,“相爱么?”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母亲该有多爱,才能为了那个男人的儿子,抹杀掉自己腹中的另一块骨肉。那个完完全全属于父皇和母妃的孩子,那个可以正大光明给母亲带来荣耀的孩子,那个未曾来到世上就彻底消失的孩子。
“我不知道。”公孙训盯着眼前的泥炉,缝隙中的火焰燃烧的十分好看,“但他应该是世上对你母亲最好的人了。”
“有多好?”
“好到即便重新回到十八年前,即便元容知道未来的路这么难走,她还是会留下你。”公孙训大笑出声,声音飘荡在空中尽显悲凉,“十八年了,我等了整整十八年了,我所有的知己亲人也走了整整十八年了。”
这么些年,他时时刻刻都活在无尽的苦痛和憎恨的噩梦中。
“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场故事。”顾曜安静的开口。
“是啊。”公孙训起身,他一步步向着门帘后面走去,鸦青色的帘子落下,他嗤笑出声,“这些却是我的全部。”
然后,顾曜听见宝剑落地的声音,他盯着那间屋子,那么安静,里面再也没有人走出来。
直到身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顾曜扭头,背光中,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怀里抱着两个襁褓缓缓踏入厅内。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顾曜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密布的血丝,怀里的婴儿那么小,哭声还没有小猫大。
“我没赶上,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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