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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蓉摇摇头,她不想和那所谓的淮南王等人有所牵扯,就算她那身份不明的父亲真的是淮南王府的人,又和她有什么干系?
从小到大,她都只管纪大成一个人叫过父亲,从未想过要去认另一门亲。
皇帝似乎对她的态度颇为不解,皱眉说道:“你手里拿着这一份诏书,莫非就真的不替朕的文璟孩儿着想?”
纪蓉一惊,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茫茫然的看向皇帝,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是……”口舌发软,接下去的话就说不出来,只觉得手中的那东西烫的怕人,她坐在那里,冷汗一层层的发了出来。
“文璟是朕的孙儿,是太子的嫡亲血脉,朕打算等他班师回朝,就向天下公布他的身份,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么?”
“这意味着,他才是接替这位子最合适的人选,这意味着他的将来,将要和朕一样,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老皇帝看着纪蓉苍白的脸颊,无情的说出这些话。
纪蓉垂下头,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整个人也跟着一起颤抖,她说:“可是……小滕王……”
“滕王父子,皆属优秀,但还是比不上太子。”老皇帝轻叹一声。
纪蓉听到他说的话,心里感觉到异常的沉重,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老皇帝,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她没有这个权利替景飞鸾拒绝这份荣耀,这份责任。
她张口结舌,浑身簌簌。
纪蓉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每一步都似踩在云上,软软的不知落脚在何处。
老皇帝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异常刺耳,他说“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输了的人,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了其他人手上,她能安心让景飞鸾将自己夫妻二人的性命交给小滕王么?小滕王若是知道这一切,会甘心将一切拱手让于他人么?
这些纪蓉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站在泥沼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在缓慢下陷。命运将她一口吞噬,不给她任何挽救的机会,在庞大的帝王权威之下,她小小的挣扎和呼唤都是徒劳,那个人的金口玉言,不是她这位小小女子能够阻拦的。
纪蓉再一次了解到封建王朝的残酷之处,这一回她无力做什么。
皇帝说的那些话并不隐晦,甚至可以说十分直白,显然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决断,他将纪蓉找来,还要让纪蓉认亲,意味着皇帝多少对这件事已经开始部署。
纪蓉想起景飞鸾临走之前对她说过,等打完这一仗,就甩手不管那些琐事,和纪蓉两人逍遥的过日子。可他真的甘愿放弃对宣王和平王等人的报复了么?他生下来便经历腥风血雨,他背井离乡,他好不容易回到这里。
他就真的甘愿将这一切拱手于人,从此屈居人下……
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日纪蓉起来,见天色还好,陪着容妃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回了住处找出纸笔,容妃和皇帝都没有阻止过她给景飞鸾写信,她平时写的一些事情里也都甚少提起这些敏感的话题,只因为他知道这些信会多多少少要经过皇帝耳目的探查。
信纸是从容妃殿中拿的,上面还印有小小的桃粉色花瓣,闻着带着股花香,纸的边缘撒了银粉,一望便知是皇宫中的富贵气象。
柳绿在一旁替她磨墨,眼中颇为好奇,这些天她们姐妹两人跟在宫中伺候纪蓉,这是莫大的尊荣,也是极大的挑战,姐妹二人不得不将在府中的自由和快活收敛起来,变得严谨而沉默,就算是有诸多疑问,也全都闭口不言。
纪蓉拿了笔过来,简单写了些日常琐事,又感叹这些日子皇帝和容妃对她有诸多照料,还嘱咐景飞鸾刀枪无眼,万万小心这类的话,这些嘱咐每次写信她都要提,明知道没有什么用,可多提一句,就好像能让他少一分危险。
半个月后,云麾军再次传来传来捷报,大破飞尘将军的军队,飞尘将军受了重伤,目前死活不明,其手下两位大将被俘,押送回京等候处置。平王几乎立刻就失了所有人心,之前还向他示好的人全都纷纷倒戈,朝堂上已经有弹劾之声,平王本来就在能力上与宣王有差,这么一来,更是几乎无法翻身。
老皇帝对这些弹劾平王的奏折隐而不发,暂时没有人知道这位帝王的心思。
不过对于打了大胜仗的景飞鸾,自然是要极大的犒赏。负责赏赐的天子使臣将礼品长途跋涉送到云麾军驻扎之地时,远处战声隆隆。直到傍晚,那一支可怕的铁军才驾着滚滚的烟尘归来,马蹄声如同山呼海啸,比起远在朝堂之上的那位天子的声势也不落分毫。
军旗烈烈,为首之人一身冰冷铠甲浴血归来,一身肃杀之气直让人浑身寒毛直竖,俊逸非凡的面容上眼眸像是遥远的雪山,他身后清一色的铁甲银麾骑军身姿挺拔,如同拱卫天神一般护卫着大将军归来,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足以睥睨世间的铁血大军。
负责这次劳军的使臣头领是宫中的大太监王德水,见到景飞鸾如此阵势,他及身后两位副使,众位侍从尽皆心生畏惧,在京中时就知道这位大将军杀伐果断,实力不俗。如今到了战场上,才知道那已经是他最温文谦和的样子,若是他拿出这幅面孔上朝,怕是那些胆子小一点的朝臣都不敢在他面前抬起头。
景飞鸾对待从京都来的使者还是十分客气的,翻身下马迎接,那些使臣不敢托大,客客气气将东西交给他身后部下,景飞鸾笑道:“皇上隆恩,末将及众位将士都感念至极。”他的那些部下也都喜笑颜开,恭恭敬敬的接过赏赐物品,景飞鸾又带着众人一起洗去身上浮沉血迹,接了劳军的旨意,正式举办了宴会接待王德水一行人。
虽然是战争之中,但宴会并不简陋,酒肉食物俱是十分丰厚,大帐之中,觥筹交错,王德水和一众将士敬酒聊天,见到景飞鸾饮了一杯酒就离开了敞篷,连忙找了个借口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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