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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三字,令众人提起来的一口气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要真是飓风将至,龙气将升,里正会上报乡官,再令全澳家家户户拖船上岸,躲灾避难,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同是水上人,哪怕是半大小子亦从小耳濡目染,皆知道这等大事,村澳定会召集各家族老一起商议,并非六叔公一个人就敢开口乱讲。
随后六叔公又问了钟洺几个问题,钟洺既明知飓风会比族老们断定的提早来临,由此夺了白水澳好几条人命,没多犹豫,刻意把海底的情形往夸张了形容。
六叔公上了心,接下来好半天都站在船头看天看云,掐着手指算日子。
见状,钟洺的一颗心半落回肚子里。
海上风大,纵然湿气沉沉,多吹一阵也足够把衣服吹干了。
而衣服半干时,草网里的海蜇已是密密麻麻,到了打捞收网的时候。
钟洺把不滴水的头发重新束起,从船上的一堆连着长竹竿的网兜里拿了一个,跟着上前捞海蜇。
每艘船上分了三个人,钟守财家里今天没出船,和钟洺一样,所以这会儿跳到唐家船上帮忙。
要么说捕蛰疲累,皆因打桩要花力气,捞蛰亦轻松不到哪里去。
海蜇长得大不说,还兜着一包水,大一点的海蜇动辄上百斤,一次捞不动,只能在草网里用网兜将海蜇的头和身子撇成两半,分两回放进船舱。
除此之外,还要单分出一个人在船舱里负责分拣,面前一堆木桶和木盆,一边放海蜇的伞盖脑袋,一边放下面的身子爪子,为了到时候送上岸,处理起来能更快。
不然但凡晚一点,海蜇就要化成一滩水,所有的辛劳都成了白忙活。
一个族几艘船,一次出海少说能得千斤的份量。
捕蛰季长达两个月,舍得卖力气的能从这里面赚出家里老小一冬的吃用。
“快看!我们这里有只好大个头的!”
“瞧瞧,我们这边这只也不小!今天的收成真是怪好!”
一群人连着捞了半个时辰,各个喜气洋洋。
四搜船上已经被海蜇堆满,船的吃水都深了许多。
“怪不得我爹说捕蛰是稻草缚黄金,这些赶着年前都卖了,得是多少银子!”
说话的是钟石头,他和钟洺一样,都是第一次跟着出海捕蛰,自然,钟洺先前没来是不乐意来,钟石头则是岁数小力气小,来了也顶不上什么用。
相比之下,同样是头回出来的钟洺就淡定许多。
“海里可不遍地是金子,得有本事捡才成,接下来有的是辛劳时候,只盼你们这几个后生别叫苦叫累。”
钟三叔抹把汗,把手里的长网兜一丢,招呼大家伙拔桩收网。
白水澳,岸边。
“表哥,海上又有船回来哩,好几艘!是不是姑父和我大哥?”
钟涵站在海滩上踮脚往远处看,手里攥着几朵摘来的小野花。
旁边钟春霞家的雀哥儿在编花环,他俩年纪小,不用干什么活,他娘支给他的事,就是照顾好小仔。
“我瞅瞅,好像还真是。”
唐雀爬上一块礁石望了望,确认后他爬下来,牵起钟涵的手。
“走,咱俩去岸边找我娘和我姐。”
两个小哥儿到了地方,第一反应就是热。
原本空荡的海滩上多了不少简单支起的竹棚子,棚里垒了几口土灶,土灶上架着用来煮海蜇的大铁锅,里面热水滚滚,冒着丛丛白气,熏得灶前忙活的人面目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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