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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洲脸上淡淡:“去备水。”
鎏金沐盆中装着绿豆面子熏过的温水,多福双手捧着巾帕,递给沈京洲。
虞幼宁懵懂抬首。
沈京洲轻声:“过来。”
沾了温水的湿帕轻落在虞幼宁掌心,她垂首低眉,看着沈京洲慢条斯理捻着自己的指尖。
力道轻柔,却不容置喙。
那双黑眸沉沉如墨玉,一言不发。
虞幼宁诧异盯着自己的指尖看,眼珠子都不曾动过半分。
做人果真比做鬼讲究。
她在地府时,磕着碰着都是家常便饭,那时无人理会虞幼宁,也还好她是鬼,不怕磕磕绊绊。
沈京洲抬眸,手中的巾帕丢给一旁垂手侍立的多福:“好了。”
虞幼宁眉开眼笑:“那我……”
沈京洲声音很轻:“先前让你练的字呢?”
如同一只淋了雨的鹌鹑,蔫儿吧唧,虞幼宁眼中笑意霎时泯灭。
她低着脑袋,闷闷跟着沈京洲走回书案。
案后不过一几一椅,洋漆描金小几上供着一方水仙花盆,里面点着几处宣石。
虞幼宁径自朝太师椅走去,先前离开时,她也是坐在太师椅上的。
多福一惊,本想着让人再备一张椅子,余光瞥见上首默不作声的沈京洲,又讪讪将话咽下。
多福不禁咂舌。
他跟着沈京洲的时日虽不长,可这位主子的性子却最是阴晴不定的,也不知道虞幼宁何处合了沈京洲的心意。
多福惊叹之余,又默默将虞幼宁置在皇后的位子,不敢轻视。
书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虞幼宁握着毛笔,瞥一眼沈京洲,又看一眼自己手上的字帖。
字帖是沈京洲的笔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他本人的性子一样。
太师椅虽不小,可同时容纳两人,却不显富余。
虞幼宁倚在扶手的一侧,左膝挨着沈京洲的袍角。
瑞麟香的余韵似乎顺着相抵的双膝蔓延至虞幼宁身上,不知不觉,虞幼宁身上穿着戴着,都沾染着瑞麟香的香气。
同沈京洲一样。
倚着扶手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净。
沈京洲双眸轻阖,指骨在扶手上敲两下,停一下,敲两下,停一下。
虞幼宁的脑袋也跟着沈京洲的手指一高一低,上下晃动。
少顷,抵在扶手的指骨静止不动。
书房青烟萦绕,沈京洲似乎是睡着了,落在秋日中的眉眼淡漠疏远,如蒙上一层缱绻白纱,朦胧模糊。
倏尔,一声鸟啼在窗下响起。
小雀扑哧着双翅,引吭高歌。
虞幼宁眼睛亮起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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